李清被帶到了議事的地方,在場的對她來說都是老熟人。
正常來說，她每一次出現在這里都是與他們并肩站在一起，何時像現在這樣狼狽。
她趴在地上,被魔氣折磨得痛不欲生,一點點朝著江岱爬去。
“師父……救救我。”
柳蒼見她被魔氣纏身心里有些不忍，李清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可想到方才隘口一幕,隨即那點憐憫也蕩然無存。
“城主，先清除魔氣吧,不然人遲早會瘋。”他建議道。
江岱點頭同意，他有耐心等個真相。
待李清體內魔氣去除干凈,腦子也清醒了過來，見江岱面沉如水就知道事情有變,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要為自己辯解。
“是我高估了你的底線。”江岱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李清臉色蒼白，“師父……你是不是誤會徒兒什么了？”
江岱毫不掩飾失望,“到了現在還要在我面前演戲嗎？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真當我一點也不了解你嗎？”
李清是他從外面帶回來的棄嬰，在他跟前長大，他收她為徒帶她走上修行之路,其實早就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看待，看著她從小小的一點成為天水城的中流砥柱。
與被他寵壞的阿予相比，李清性子穩重，機敏好學,他一直對她寄予厚望，只是到了最后沒想到最讓他的失望的也是她。
李清緊咬著嘴唇，一臉的倔強,“師父為何不肯聽我解釋？”
在這里的人大多都與她并肩作戰過，可這時沒人站出來替她說話。
江岱走到李清面前，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他的手指指向外面，“那些可都是與你一同浴血奮戰過的弟兄，連命都可以不要也要送你離開的人，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一疊本不該存在了的文書被重重扔在了李清跟前。
李清面如死灰，完了，原來他一早什么都知道了，她一抬頭就對上了江岱那雙細長的小眼睛，她感覺自己在他的眼神下根本無法遁形。
這雙眼睛往日無論何時總都是彎彎的帶著笑意，何時如此凌冽過。
“平原上是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可你根本沒有珍惜。”江岱揉著額角，“你太心急了，明明有機會用劍為什么偏偏要上來擋呢？是我平日待你太寬容，所以你都忘了我還是天水城的城主了？”
他本來以為李清受人蠱惑誤入歧途，想要借著李清抓出背后的人，他也清楚沒有李清還會有張清趙清，可在平原他意識到了他教出來的李清到底有多可怕。
也要謝得李清的苦肉計，他才會在第一時間沒有任何猶豫下令撤離。
“我只是一時迫于無奈怕魔物傷害到師父，才會情急之下擋了上去，我根本沒有想過那么多！”
江岱根本不信她，對她最后一點信任在她決定拋下同生共死的兄弟時就已經徹底消失，他可以理解她有私心被人誘導走上歪路，但人總該有底線。
“到底是為了什么？我可有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師父，我知錯了，我也是有苦衷的。”李清拉住江岱的褲腿苦苦哀求，“師父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江岱無動于衷，“清兒，作為你師父，我可以包容你一切的胡作非為，但作為天水城的城主，不行。”
仰頭直面著江岱，李清越發覺得自己活得可笑，斷斷續續笑了兩聲，“師父口口聲聲說將我當做女兒看待，可真的是如此嗎？”
“如果今天換了是阿予，師父恐怕只會想著如何替阿予瞞過去吧。”
“明明就不能一視同仁，師父又何必假惺惺說這些話呢？”
江岱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李清，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
“李清，要不是城主，那個冬天你早就死了。”柳蒼嘆氣，“城主救了你，給你了優渥的生活，讓你擁有了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想象的資源，為何你一點也不懂得知足？”
李清打斷了他的話，“師父做的這些還不是為了將我養成百依百順的狗，無論我多努力，可江容予什么也不用做，到最后什么也還都是她的。”
“師父你不是最在意天水城了嗎，可你臨死也要將天水城交給江容予，不就是因為她是你女兒，而我不是嗎？”
到了這個地步，大家對對方重生一事都心知肚明。
她做了這么多，江岱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你太貪心了。”江岱耷著肩覺得疲憊不堪，他不知道是哪里教錯了。
柳蒼開口說道：“城主并非沒有考慮過你。”
李清冷笑，根本不信他的話。
想到他們為了江容予那個所謂的詛咒奔波那么久，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痛快，“只是可惜她從出生就注定是個短命鬼，你找到暮云譜也沒用，因為那個傳言根本就是假的。”
刻薄的話讓在場的人頻頻皺眉。
也讓柳蒼對李清最后一絲同情也沒了，“天水城城主自有血脈傳承的慣例，城主事發突然來不及給出傳承，自然就會由小姐繼承，不過現在看來，幸好沒有給你。”
這時隱藏在角落里的黑衣祭司出聲建議，“城主不如把她交給我，自然會得到滿意的答案。”
李清一聽到這個干啞聲音，眼神越發瘋狂，當初為了開啟東禹谷，她見識過這個黑衣祭司的手段有多厲害。
“我爹果然沒有說錯，只有他才是對我最好的。”她跌坐在地上。
江岱將她每個字都聽的清楚，朝黑衣祭司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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