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學生們逃避還是期待，月考如期而至。
監控室內，兩名軍服筆挺的教官站在大屏幕前，抱著手臂，看著屏幕中分成若干小塊的監控錄像。
“沃克，這就是你們班的那個……加練狂魔？”
一個身形魁梧的軍官盯著左下角的屏幕，眸中露出一絲驚艷。
屏幕中，一架學院配發的灰色基礎機甲，正在人機模擬考場中，從智腦機甲連續的高速電磁攻擊波下翻滾閃避。
他做的都是基礎動作，是機甲入門班就會教的內容：左跳、前俯、側身……但他的連接卻順滑得驚人，在空中飄逸的身姿宛如飛燕，十分敏捷！
“你說的是beta班的尤金？”
沃克聞言望去，語氣不禁驕傲起來：“他很有潛力，入學時就實力不錯。我原以為，像他這種有天賦的可能不愿意吃苦，但沒想到，他居然是整個beta班加練時間最久的！”
“如果不是我有一次去查軍事基地的借用時間記錄，根本不知道，這小子每天清晨和晚上都會來練射擊和機甲啊！連周末都不放過！”
魁梧的軍官聽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叫博格，是alpha班的機甲老師。
但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身份，是帝國海鷹機甲特遣隊的上校，而且一直在軍校里尋找可以扶持入隊的好苗子。
看著看著，他忽然一怔：
“沃克，你有沒有覺得，他的風格……很像一個人？”
沃克聞言也是一愣，半晌反應道：“……你說江泉？”
“嗯。”博格點點頭，但旋即沉默起來。
提到江泉，兩人都想起了一些有些悲傷的回憶。
二十年前，那個長相清秀的黑發男人，也曾和他們一道站在監控室里，對著屏幕上學生的表現指點評論，在下課后和他們一起喝酒、談笑風生。
二十年后，他們還站在這里，那個作戰凌厲、但性格溫和的男人，卻早已化作一捧灰燼，帶著滿身病痛銷骨泥中……
“對了，你那兒有什么新的好苗子沒有？”沃克開口反問，打破了沉默，“除了邊秦、哈里，還有沒有新冒出來的尖兒？”
“一年級那個新招的，叫秦墨的小家伙就挺不錯。至于二年生……”
博格抬起頭，往右抬了抬下巴：“喏，那兒呢。”
沃克的視線隨之移動，落在了右上角的一塊小屏幕。看清屏幕右下角的姓名后，他不禁眉頭緊皺：“付之秋？”
“對。”博格回道，“我倒挺意外，這小子一復學回來，各方面實力都猛增了一大截，感覺都有他哥當年那個水平了，難道這就是家族天賦？”
沃克沉下眼，緊緊盯著屏幕，沒有答話。
模擬戰場中，付之秋全然不知監控室里兩人對他的關注。
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對面鋼鐵般的龐然大物，試圖從它的動作中找出一絲規律。
人機測試，和人與人的機甲戰斗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失誤。
人可能因為心理和戰況等多種因素而失誤，但機器不會。
這也就是月考機甲采取人機測試的原因。
軍校生中有句廣泛流傳的話，叫“在機器面前，你永遠是個弟弟”，意思就是機器永無破綻。
但付之秋不相信這點。
任何事物總有其本源規律，即使是機器程序，也有背后設計者經驗所致的規律。只要觀察夠細，反應夠靈敏，就有破局獲勝的可能！
機器攻擊的速度越來越快，四只炮管左右開弓，連續不斷轟出的雙管粒子炮和霰光槍讓它看上去像只大發雷霆的刺猬。
“能逼得機器用上四管炮，也算不錯了。”
監控對面，沃克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但也僅限于此了，他想。
在人機考試中，機器使用的炮管數量會隨著時間經過而增加，直到把考生的機甲徹底轟到廢棄才算結束，或者是用到八管炮炮彈全盡才完。
但至今為止，幾乎沒有學生能堅持到機器彈盡糧絕的一刻。就連付淮夏上將當年，也才堪堪堅持到彈盡糧絕的前五秒。
他轉眼在別的考場中看了一圈，視線再轉回來時，卻沒看見預想中的“考試結束”界面。
“……哈？”
沃克忍不住輕叫出聲，震驚地盯著付之秋的那塊屏幕，一動不動。
屏幕中，赫然出現了架起的六架炮管，而付之秋的黑色機甲則在鋪天蓋地的炮火中穿梭，以一種極其刁鉆奇詭的步法，巧妙地躲開了大部分炮彈，甚至還有余力朝機器的炮壁上轟個兩下。
右下角的紅標上，顯示機甲完整度45。
沃克十分驚愕，直勾勾地盯著屏幕上的黑影，簡直移不開視線。
二十年了，已經二十年了。
——他終于又見到了試圖用攻擊來取勝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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