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想法。
“蘇格蘭”的前半句話和后半句話的轉折很生硬，沒有語境也沒有特別強烈的邏輯聯(lián)系，就好像是某個蹩腳的三流電視劇編劇強行把兩句不想干的臺詞放到一起一樣。
前半句還是在安慰降谷不要擔心，后半句給出的理由卻是他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諸伏景光，隨后話題拐到了不要稱呼名字上。
說實話，這很奇怪。如果這個人真的不愿意被稱呼名字的話，他大可以在聽到之后再提出自己不愿意被這樣稱呼，但是當時“蘇格蘭”的反應非常激烈，甚至有些像是應激反應，以至于本來還處于脫力和眩暈中的他會拼力掙扎脫開繩結著去捂降谷零的嘴。
……諸伏景光就死在他面前。赤井秀一非常確認他已經死了。面前這個人在降谷零檢查不出來問題之后，赤井秀一的第一反應是“克隆”。
他在脫離組織前是行動組成員，關于組織的科研能力沒有太多的認知，所以也不清楚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出現(xiàn)。但在沒有證據表明組織內部不存在“克隆”行為之前，他會始終保持懷疑。
赤井秀一最開始的猜測是逆反心理——如果你想要培養(yǎng)一個和一位公安臥底一模一樣的人，讓他為你效力、替你打探情報，那么你一定會要求他完完全全活成那個已經死去的臥底的樣子。
而人的性格形成本來就會受到后天環(huán)境的因素，替代品無論如何也成為不了真正的諸伏景光。這樣的環(huán)境讓一個替代者不愿意聽到有關對方的一切名字也是正常的。
但是這種假設之下，“蘇格蘭”在發(fā)現(xiàn)降谷零即將提起對方的時候的反應就應該是暴怒、崩潰、歇斯底里。甚至“蘇格蘭”應該非常不想見到降谷零，不會對他這么溫和，連對方快要掐死他了都不做反抗。
雖然不反抗這一點還可以看作是心理暗示，但接下來“蘇格蘭”的反應也讓赤井的想法無法邏輯自洽。他沒有發(fā)火，而且在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之后主動放松了力道，請求降谷零不要提到名字——任何一個和諸伏景光有關的名字都不要。
“蘇格蘭”的聲音在抖——人處于極端情緒中時聲線會拔高、會無法控制地顫抖，這是無法掩蓋的生理本能。
而在降谷零答應之后，“蘇格蘭”就像是終于解決了一件大事一樣，任由自己陷入昏迷，好像只要不念出那個名字，一切都好。
這樣看來，赤井秀一認為，“蘇格蘭”不愿意被提到名字，是因為名字上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玄機——讓他聽到名字過后會發(fā)生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或許是有關心理暗示，或許是名字帶來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或許也有可能是逃亡中的臥底給自己設置下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一切都要等“蘇格蘭”醒來才能繼續(xù)。在此之前，他和降谷零都很有耐心。他也需要先跟降谷交流一下看法，畢竟降谷零顯然是更了解蘇格蘭的那個人。
降谷零顯然也不想在這里多做停留，大概整理了一下后就決定帶人離開。赤井秀一思考了一下，主動邀請道：“到我這邊來吧，他的臉和身份會給你們帶來危險和麻煩。”
“我向你保證，我會讓他很安全。”
在沒有更好的選擇和僅有兩位知情人的情況下，降谷零只能黑著臉點頭答應。赤井拿著那個對他來說重量很熟悉的貝斯包，降谷背著這個疑似死而復生的幼馴染的男人往外走。
赤井秀一走在降谷身側，微微落后幾步，以防一個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剛剛“蘇格蘭”一直在演戲，此時暴起傷人。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此時安安靜靜地趴在降谷零背上的人。對方臉色慘白，衣袖上還留有被束縛后掙扎的痕跡。也許是因為許久沒有見到陽光，“蘇格蘭”脖子上的淤青格外刺目。
就在他們走出巷口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就在降谷零馬上就要走到陽光下、“諸伏景光”的雙手碰到陽光那一剎那，還暈著的人疼得整個人都抖了一下，雙手本能地往回躲，就好像被什么燙到了一樣，差點兒從降谷零背上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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