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今夜註定無眠。方文生站在紅玉屋前幾經徘徊，終于下定決心，剛要敲門，紅玉已打開屋門有了出來:“都已經這個時辰了，你不睡覺，站在我屋前做什么？”
方文生撓了撓臉頰:“你，你不也沒睡么……肖鵬今日點兵，明天怕就要朝咱們這兒來了，惡戰在即，我，我想找你說說話……”
紅玉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走出屋子，在不遠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方文生立即跟上，坐在了她的旁邊。
紅玉抬頭看了看天空，云淡月明，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她不禁嘆氣:“要是明天能下暴雨就好了，下雨山路泥濘，狗官們也上不得寨來！”
方文生搖了搖頭:“祈求天助可還使得？若真有老天，咱們也不至于落到為王子擋槍的地步。”
紅玉斜了他一眼:“我看肅王爺和肅王君謙和有禮，對咱們也尊重，你怎么老是說這種話！”
“他們要靠咱們救命呢，自然不敢怠慢！咱們二郎寨已有三年了，三年之中，官府可曾想過圍剿？咱們不過是神仙打架時遭殃的小鬼罷了！你和寨主還替他倆說話！”
紅玉輕哼一聲:“當山匪又不能長久，哪有一輩子當山匪的！何況山寨上老老小小這么多人，難道要他們跟我們漂泊一輩子么？這場仗近在眼前，我們不替肅王說話，難道要幫著你、動搖大家的決心么！你一向聰明，怎么現在犯起傻來！”
方文生嘆道:“我不是不知，我是不值！就因為他們倆，咱們得賠上多少性命！究竟有沒有援軍還是未知數呢，就算有，我們能堅持到援軍到來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從咱們上山那天就做好了不得好死的準備，還有高高在上王爺陪咱們死呢，怕什么！”
“王爺，王爺怎么了？王爺就高貴了？就因為投了個好胎？他死是活該，朝廷是他家立的，官員是他家任的，他家找了個狗王八當人，被咬了難道不應該？被這狗王八糟蹋的百姓、被逼上山寨的我們才是無辜受累！什么個狗屁王爺！”
紅玉看方文生愈發激動，勸道:“天下興亡牽扯大著呢，朝廷本意肯定也不是要欺負咱們的，咱們日子雖不好過，可畢竟不用飽受戰亂之苦了，如今王爺又說要治貪官，這還不夠么。咱們百姓只要能過個安生日子，還管他別的做什么呢？”
“唉，你們總說能安生就好、能安生就好，可怎么才能安生呢？今天有個肖鵬，明天還能有楊鵬、王鵬，只要一天有帝，只要一日有官，百姓的日子就沒法安生！”
“瞧你說的，怎么可能沒有皇帝呢？沒有皇帝、官員，這，這不就亂套了么？”
方文生正色道:“你難道沒想過么？天生萬物以養人，咱們從天地取用，礙得皇帝什么事了，為何要合萬民養他呢？咱們都是天生地養的，憑什么咱們下地干活，他們就坐享其成呢！”
紅玉楞楞地問:“你、你想當皇帝？”
“我才不想！我的意思是，憑什么要有皇帝、為什么要有皇帝？憑什么人要有貴賤高低？都說皇帝是天子，可若沒有萬民，哪有皇帝？沒有百姓，他給誰當皇帝？皇帝不是天子，是民子才對！既然是民子，他就該盡心為百姓謀利才對，百姓是他衣食父母，他位子該低于百姓才對！他如此，他們的官也如此！憑什么百姓要給他們磕頭？他們應該給百姓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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