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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李鈴蘭重新返回到板車附近，第一眼就看到被塞在中間板車上的小蘭蘭。

那輛車上裝的糧食相對比較少，糧食堆中凹進(jìn)去一小塊逼仄的地方，方慧茹便將蘭蘭放到了裏面。見李鈴蘭過來，蘭蘭朝她笑笑，兩只手卻死死地抓著裝滿糧食的袋子。凹陷看似穩(wěn)當(dāng)，但村裏道路差，萬一遇到大的坑洼，糧食掉下來蘭蘭可能也會被摔下來，而且說不定會被砸到。

李鈴蘭下意識摸了摸胳膊肘的位置，正是當(dāng)年她被摔破的地方。她大步走過去，直接將蘭蘭從車上抱了下來。

“知月，你這是干什么？”

憶起往事，李鈴蘭不想搭理方慧茹，轉(zhuǎn)身從沒用的蛇皮袋中取出一個，大力甩動將袋子上的灰塵甩干凈，然后將袋子底部一角塞進(jìn)去，做成簡易的雨披披在蘭蘭身上，又給她戴上草帽。

做完這些，李鈴蘭在蘭蘭前面蹲下，將蘭蘭背到背上，柔聲道：“姑姑背你回去。”

方慧茹將一切看在眼裏，莫名覺臉上熱熱的，內(nèi)心生出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

回到家時，已經(jīng)暴雨傾盆，好在三輛板車上都蓋著篷布，工人們速度很快，糧食沒有被淋濕分毫。

李家老宅的木門半開著，門口未剝完的玉米堆用透明塑料布蓋得亂七八糟，李鈴蘭小心翼翼踩在塑料布上，第一時間先把蘭蘭抱進(jìn)室內(nèi)，幫她摘掉草帽和臨時雨披，慶幸小家伙沒有被淋濕。

家裏只有在學(xué)習(xí)的李向文，聽到門口有動靜，李向文從屋內(nèi)走出來，老老實實跟李鈴蘭交代，說李友建頭疼、孫雨福心口憋得慌，嚷嚷著讓何明琴陪他們診所看大夫了。

李鈴蘭了然，看來兩人都被她嚇得不輕，應(yīng)該能清靜幾天。

李鈴蘭看向門口的玉米堆，擋在進(jìn)門的道路上，下雨天顯得格外狹窄。也就李友建能干出這種事，自家霸占著家門口能晾曬玉米的地方，把方慧茹趕去晾曬場，現(xiàn)在連過人的小道都擋得無落腳之地。

李鈴蘭踢了腳塑料布，對李向文冷言道：“收拾下。”

塑料布是李向文在下雨前蓋的，整個李家歷來以他們家的事情為最重，因此他壓根沒想過會給別人帶來不便，更沒想到“李知月”竟然會替方慧茹主持公道。李向文不怕方慧茹，卻怕現(xiàn)在的“李知月”，見對方面色不善，立刻貓著腰移動塑料布，騰出來一條能供人通過的小道。

收拾好之后，迫于李鈴蘭的威懾力，李向文別扭地對方慧茹說：“不好意思四嬸，我不知道你們今天回來。”

這前所未有的道歉和客氣讓方慧茹怔楞住，難道他在曬谷場聽到這兩天關(guān)于李家的傳聞都是真的？小姑子和李友建、孫雨福干仗，還干贏了？方慧茹無意識地“哦”了聲，趕緊讓工人們把糧食扛進(jìn)屋，自己先一步去開放糧食那間屋子的房門。

李鈴蘭跟在方慧茹身后，進(jìn)屋后終于看清自己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院子靠南的屋子共兩間，一間是臥室，一間是廚房兼儲物間。

走進(jìn)廚房，李鈴蘭首先看到的是占據(jù)很大位置的鍋臺，靠近煙囪的墻面被煙熏出大片黑色，地上的竹籠中裝滿待燒的干玉米芯。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李鈴蘭覺得很奇怪，她對在老宅的生活沒有任何記憶，但眼前的景象卻一點(diǎn)都不陌生。

可能這就是家的樣子吧——

“蘭蘭，跟你姑去臥室待著，這裏地方小。”

經(jīng)過曬谷場的事，方慧茹對李鈴蘭的態(tài)度有稍許和緩，不再那么充滿敵意，但也算不上友好，“知月，跟孩子過去啊，房間的東西別亂動，磕著碰著又是麻煩。”

李鈴蘭很了解方慧茹的性格，聽出來她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有轉(zhuǎn)變就好，有轉(zhuǎn)變說明她就會有機(jī)會接觸蘭蘭，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有執(zhí)行的基礎(ch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