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恕臣妾冒犯。”他伸手摟住我道：“可憐的稚奴，是朕的身份累了你了……”我捂住他的嘴，笑道：“皇上千萬別這么說。皇上待臣妾的情份，臣妾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何況，能入宮為妃，是世間多少女子夢寐以求，臣妾從未怨過，倒是臣妾身子骨兒不好，總累皇上為臣妾擔(dān)心，是臣妾累了皇上，而不上皇上累了臣妾呢。”“稚奴——”他深情地喚，將我摟得緊緊的，似想將我融在他寬廣的胸懷之中，我知他心襟動搖，為分他的心，輕輕笑道：“皇上，你壓著皇兒了——”他方松開了手，讓我轉(zhuǎn)了個身，從身后抱住我，輕聲道：“稚奴，朕——總不負(fù)你，相信朕！”我笑道：“臣妾一直相信的——不過不是皇上，是王公子！”他忍不住笑了。



正文第85章蔭祖德三家傳喜（上）

大雪一連下了幾天，宮里到處都積滿了雪，公主玩得開心無比，永璘也陪了她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活象個大孩子，公主自上次挨打后，甚是怕我，總躲著我，我暗自傷心，永璘一個勁兒地安慰我，說道公主大了，懂事了自然就會明白我的苦心，我也只好這么安慰自己了。

因明年開始考試變?yōu)榇呵飪砷潱拉U著人去安置在京過冬的貧寒士子，他因在崔家見過落弟舉子，對吏部更為不滿，只是一時不便撤換大批官員而已，不過，他幾次召大哥入宮問話，顯是打聽閱卷內(nèi)幕，大哥不肯說別人壞話，只是給出一些防止舞弊的方案供他選擇而已。永璘夸大哥有宰相氣度，我寬慰無比，家中終于有人可以承繼父親衣缽了。

永璘叫大哥代母親叩請入宮探視我，為給我個驚喜，也未事先告知，所以我在看到母親時驚異之極，母親走近我，才醒悟過來。忙扶了平姑姑站起來，母親行過禮，我要行禮，她攔著不讓，拉我坐下來，道：“你歪著吧，娘兒倆還講究這個？”我告了罪，仍半躺下來，讓平姑姑帶宮人退出房去，好方便與母親敘話。

母親看了我良久，伸手輕輕撫摸我的腹，道：“你大哥三哥說你行動不便，我只當(dāng)你只是走路艱難而已，沒想到起臥都如此費(fèi)力，唉——娘心里既喜且憂。”我安慰：“娘放心，女兒自己覺得還好，只是旁人看著不免有點(diǎn)怕，其實(shí)也沒什么的。”她壓低了聲音問：“真的是雙胞胎？”我笑著點(diǎn)頭：“娘覺著不象么？”“是比你姐姐大多了。”她開心地笑了：“我的女兒還有這個福分，百年不遇的事兒呢。”我摸著腹道：“是福是禍還很難說，穩(wěn)婆摸過了，說有個胎兒姿勢不太好，怕到時……”她捂住我的口，道：“稚奴別說了，娘聽了心里怕，上次稚奴難產(chǎn)，險些兒唬死娘，但愿此次平安。”我拉下她的手，笑道：“娘別怕，皇上跟三哥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不會有事的。”她道：“皇上行事沉穩(wěn)，三郎醫(yī)術(shù)又高，他們做事我是放心的，不過說他們不擔(dān)心是不會的，你三哥那么灑脫的一個人，娘從來沒見他愁過怕過，這幾天也上了心事，問他，只說擔(dān)心你，別的也不肯多說。皇上每常召見你大哥，都叫他跟家里說為你去廟里上香祈求平安，他素不信這個的，可見他的心情，你大哥說他臉上雖從未露過什么，可話里話外，是憂心的，你一向?qū)ψ约簜€兒的事粗心大意，自是不會曉得他們的心思——這倆孩子的勁兒挺大的。”卻是孩子醒了，正在踢動。我笑：“皇上總說象他呢。”娘遲疑一下，問：“別的宮妃沒有懷孕？”我心中一動，這事原有些奇怪，雖說他在我這兒待得多，但也有幸其他宮妃的，可是除了我，這兩年便沒聽說過別人有孕，照理不應(yīng)該如此。只是這事不方便打聽。

我和娘坐著沉默了好一會兒，娘才笑了：“無論怎樣，皇上寵愛你是真的，連你三哥都說他是真心的，他的話應(yīng)該不錯的。”我笑笑，道：“總歸是皇上，不象平常人家，他那性子好起來什么都好，一拗上來誰的話也不聽的。太皇太后都得順著他呢。”“男人么，還能沒點(diǎn)脾氣？”娘倒不在意的樣子，笑道：“何況你大哥說他什么都懂，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怕是幾百年才出的一個圣君呢。可惜你爹去世得早，不然他定是開心得很呢。”聽她提到爹，我心中猛可地一痛。“稚奴，”她忙扶住我，問：“你怎么了？臉色一下子這么白？”我擺擺手，道：“沒事兒，自懷孕后常感心痛，三哥說是懷雙胎負(fù)擔(dān)過重所致，一會兒就好，娘別擔(dān)心。”娘端了杯水遞給我，我喝了幾口方緩緩好了些。

娘嘆口氣：“你這個身子啊，總是讓家人擔(dān)心。你大哥說上次見你生病，說著說著那眼圈兒就紅了，他自小剛強(qiáng)，還從未見過他這樣呢。”我道：“叫大哥別擔(dān)心，人食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女兒在宮里這么多人照應(yīng)著，沒事的。”娘點(diǎn)點(diǎn)頭：“你自己個兒也要照顧好自己，別老拿身子不當(dāng)回事兒。你三哥說皇上每常提起這個都恨得要命脈，你要是有個差錯，怕是他也受不了的呢。所以為了他，你也該好生保重。”我摸著腹道：“娘說的是，皇上在這上頭是有點(diǎn)兒傻的，我跟他說了幾次他也不聽，說寧可不要孩兒也要保我的命，他脾氣硬，我真怕他到時不管皇兒的死活，一心要救我，娘回去跟三哥說，算小妹求他一件事兒，無論如何都替小妹保住這兩個皇兒……”“稚奴，”娘的淚流了下來：“你快別說了，娘的心都要碎了，娘回去便為你們母子點(diǎn)平安香請長命燈，保佑你們母子平平安安的。”我怕她傷心，便不再說下去，只將她的手放在腹上，讓她體會孩兒的活動，一邊告訴她：“皇上說這是大喜事兒，要過年去祭拜皇陵，告訴先祖?zhèn)儯信畠阂踩ィf想讓祖先們看看女兒跟雙孫。”“那可不行，”娘忙道：“你都這樣子了，可經(jīng)不得路途顛簸，你答應(yīng)他了？”我笑：“娘放心，這兒到皇陵也沒多遠(yuǎn)，皇上怕女兒辛苦，還打算中途在皇莊休息兩日，女兒已答應(yīng)他了，因?yàn)橹浪麧M心思要建立超越先皇的偉業(yè)，女兒既為他的妻子，自是不能不成他這心愿兒。”“唉，他膽大，你也糊涂，”娘低低道：“這是能開玩笑的么？萬一受了辛勞，在路上臨產(chǎn)，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娘——”我笑著打斷她：“不會的，照理兒還有兩個多月呢，不會那么趕巧的，三哥說最近女兒跟孩子都很正常，沒什么事的，再說三哥也隨去的，有他照應(yīng)著，娘就放心吧。”娘沒法子，給我逗樂了，戳了一下鐵額頭道：“都做娘的人了，還這么撒嬌兒，我瞧啊，皇上真正把你給寵壞了……”

“皇上，”外頭有人高聲請安，娘忙站起來，門推開，永璘走了進(jìn)來，后面跟著幾天未見的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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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86章蔭祖德三家傳喜（下）

母親忙跪地請安，永璘親手扶她起來，道：“蕭老夫人請坐！”三哥再給娘請安，母親不敢坐，只站著。永璘在我身邊坐下，問：“今兒可好？”我笑：“好，都好，皇上放心，臣妾謝謝皇上讓母親進(jìn)來探視，此刻身子不方便，日后容臣妾一并叩頭謝恩。”他拍拍我的手，笑斥：“頑皮！”轉(zhuǎn)向母親，道：“蕭夫人今兒就在貴妃這里用膳吧，朕已經(jīng)吩咐廚房做了。”三哥臉上便有些不自在，娘在，他自是不敢放肆。平日隨意慣的人，當(dāng)然不愿意受拘束，娘道：“謝皇上恩典，本來老身不該辭，只是老身的長媳也有了身孕，老身須回去照料她，老身辜負(fù)皇恩，請皇上恕罪。”什么？大嫂也有了身孕？我高興得一下子坐起來，問：“娘，是真的么？”永璘斥：“你慢點(diǎn)兒。”娘笑道：“是真的，方一個多月，不過已經(jīng)有反應(yīng)了。”“回去替我恭喜大哥，”我笑道：“也恭喜娘將得孫孫。”永璘也高興，道：“昨日見蕭子庭他也沒說，劉兒，去朕的御庫房挑幾樣禮品代娘娘賞給蕭夫人。”“謝皇上賞賜！”母親叩頭謝了恩，才道：“犬婦有身，不是什么大事兒，皇上召見臣下，是問對公務(wù)的，自不便以私情相告，望皇上恕罪。”永璘心情甚好，道：“貴妃娘娘，岑夫人，加上你的兒媳，蕭氏三人有孕，那是老夫人積福所至，朕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稚奴，等岑夫人生子，朕要帶了貴妃去蕭府賀喜，接岑夫人過府一敘呢。現(xiàn)下蕭子庭妻子有孕，生子時朕更是要去的。”“老身代犬子犬婦，長女叩謝皇上不世之恩！”“三郎，快扶你娘起來。”永璘道：“她年紀(jì)大了，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不須如此多禮。”三哥低身扶起母親。

永璘道：“既是這樣，朕倒不好強(qiáng)留你了，橫豎過些日子就能再見的。你的兒子三郎朕要留他下來說話兒，順便也跟老夫人打個招呼。再有，三郎有時雖性子沖動，便不失俠義之風(fēng)，且為人嫉惡如仇，忠肝義膽，朕甚是賞識。朕在這里代他向老夫人討個情兒，以后若有過失，朕來代老夫人教訓(xùn)他。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宜動氣傷身。”母親道：“是，多謝皇上對犬子的殷殷之情。”永璘便著人送她出宮。

我笑著看三哥道：“你這頂保護(hù)傘可夠大的，連娘都不能管兒子了。”永璘笑：“你跟三郎兩人朕親自管，你娘的板子太狠，朕可是心疼的。”三哥笑著在屋中走了幾步，道：“其實(shí)娘管的不錯，她那幾板子本也傷不了我，只是管的未必有效果。她若不是我娘，那幾板子也打不到我身上的。”永璘笑斥：“你還說？未必有效果？難道你還想下次再來一回么？朕可告訴你，御史彈頦的奏折朕還留中未發(fā)呢，下次再出了這事兒，別來找朕，朕見了你，第一個送你去有司衙門辦你擅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