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輕重緩急

為了能夠盡快解決此事，軍方也給予了足夠大的支持，不但下令儋州駐軍負責人盡量配合安全部行事，而且還讓海軍出動了“閃電號”快速帆船將他們從三亞直接運抵儋州灣。李清揚還是第一次乘坐這艘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黑科技帆船，其航速之快讓他簡直瞠目結(jié)舌——當天凌晨出發(fā)，入夜便到了儋州灣，比普通中式帆船的航速足足快了近兩倍。

如此高的航速，要完成從南京到三亞這段漫長航程大概也只需七八天的時間，而如果是大明的普通商船，一路上走走停停，基本上要一個月左右才能抵達目的地。就算戰(zhàn)船日夜趕路，起碼也要二十天以上。李清揚雖然不是作戰(zhàn)部隊，但錦衣衛(wèi)也算是半個軍人，自然明白這種海上行進效率對于作戰(zhàn)會有多么大的幫助。瓊州島的大明水師降的降，滅的滅，完全沒有跟海漢海軍一戰(zhàn)之力，李清揚認為除了船載炮火的劣勢之外，這航速上的差距大概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當然他們這一行人并不是公然打著海漢安全部的旗號來的，而是以海漢商務(wù)部巡查組的名義進駐儋州，任務(wù)是考察本地的市場貿(mào)易狀況。這個身份可以給他們在本地展開的調(diào)查工作一定的掩護，減少引起有心人注意的機率。

汪百鎖和林南是認識的，但李清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前只是聽說過安全部編制內(nèi)還有一個特聘的錦衣衛(wèi)軍官，今天總算是見到活人了。兩人以前都是為大明朝廷效力的人，如今卻都轉(zhuǎn)換陣營加入了海漢安全部，相見之下也不免有些唏噓之情。

林南將這兩人的反應(yīng)看在心中，也不說破。他是1627年第一批入伍的民團老兵，出身比這兩個半途加入的前大明公務(wù)員要純正得多，因此升遷的速度也要更快。他雖然還沒有被委派到地方上分管工作，但權(quán)限卻要遠比李清揚和汪百鎖更高，以后即便是分配到地方，所管轄的區(qū)域大概也不會限于一城之地。

這次郝萬清派林南帶隊，也是有意要扶持他上位的意圖，只要這次的任務(wù)完成得好，那么日后的升遷也就有了更好的資本。順便也讓林南監(jiān)督一下李清揚和汪百鎖的辦案過程，特別是剛剛正式加入海漢陣營不久的李清揚，在這次辦案中的表現(xiàn)很可能會影響到他今后的前途。如果他在辦案過程中有任何對錦衣衛(wèi)念舊或者立場不穩(wěn)的表現(xiàn)，那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回到過去的軟禁日子。

這三個人在安全部入職都有長短不等的一段時間了，也知道安全部最為重視的就是工作效率，因此沒等回到儋州城內(nèi)，返城途中就在略微顛簸的馬車上開起了臨時小會。

李清揚先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向汪百鎖言簡意賅地介紹了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以及這次大本營派出特勤隊來儋州偵辦此案的目的。

汪百鎖聽完之后也是有些震驚：“這個逃脫的錦衣衛(wèi)副千戶，有可能當下就躲在儋州城內(nèi)某處？”

李清揚點頭道：“以錦衣衛(wèi)辦事的手法，在身處險境之下，首先要做的就是隱匿自己的行蹤，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再圖謀脫身或是反擊。這個趙野唯一的一名手下前些日子也已經(jīng)死在了海上，他現(xiàn)在的明智做法就是不要妄動，等待上級回復(fù)。”

汪百鎖道：“我們不知道他落腳何處，更不知道他的體貌特征，他如果已經(jīng)有了掩飾的身份，又不采取什么逾矩的行動，那可就不太容易搜捕到了。”

林南開口道：“安全部也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所以在郝總跟執(zhí)委會的首長商議之后，我們決定聯(lián)合多個部門一起行動，在搜捕這條漏網(wǎng)大魚的同時，也順便把民政部的戶籍制度在儋州進一步推廣開來。”

所謂的戶籍制度，其實在三亞已經(jīng)推行了將近三年的時間。這套制度除了能夠統(tǒng)計治下地區(qū)的人口狀況，對于治安也有極大的幫助。想要在海漢治下區(qū)域活動，要嘛有歸化民的身份證明，要嘛就得辦理臨時出入手續(xù)，非歸化籍的流動人口活動范圍都會受到很大的限制，這也大大降低了流竄犯罪發(fā)生的機率。

類似的戶籍制度在大明也是有的，不過相比管理上的科學(xué)性和易實施性，那自然是遠遠不如從后世照搬成熟經(jīng)驗的海漢。而這套戶籍制度隨著海漢在瓊北的統(tǒng)治日漸牢固，各個州縣也在開始逐步推行。當然了，對本地民眾并不會單純地宣傳這是海漢鞏固統(tǒng)治的手段，而是告知民眾，由于本地可能還有某些海盜潛伏，因此進行身份登記造冊，是杜絕壞人隱藏行跡的最佳手段之一。

當海漢“一貫正確”的形象逐漸在民眾心目中根深蒂固之后，很多政策要進行推廣，阻力也就相應(yīng)地減少了很多。民政部門的這種戶籍登記制度未必能在登記階段就做到毫無遺漏，但隨著其他措施的逐步完善，那些沒有在海漢這邊登記的民眾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生活中會充滿了種種不便利的麻煩，比如要坐船去別的地方，家中小孩要去辦理入學(xué)手續(xù)，要辦紅白喪事，那都得有海漢認可的身份登記手續(xù)才能辦成事。而想要避免這些麻煩，民眾所能做的就是配合海漢人進行人口登記。

安全部認為從南京調(diào)過來的錦衣衛(wèi)在儋州無根無底，很難毫無痕跡地冒充儋州本地人，而且還有官府的戶籍可以進行對照查驗，進行人口登記就可以將調(diào)查范圍縮小若干倍，把有限的力量用到更有針對性的對象身上——那些來自儋州以外的流動人口。

這個事雖然聽起來很麻煩，但執(zhí)行起來也并不是有多費勁，這個時代的流動人口規(guī)模實在很有限，像儋州這樣的地方大城，四五萬人口，其中九成以上都是本地居民，而這些居民的身份在儋州官府的檔案庫里也都是有造冊登記的，稍微像樣一點的家族就有族譜也可以查驗，因此外地人的身份在這里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掩蓋。

林南將這個偵查方向說明之后，汪百鎖便連連點頭道：“還是首長們想得周全，只要對本地人口進行一次普查，需要重點調(diào)查的人口，大概也就剩下千把來人了。就算那錦衣衛(wèi)隱藏得再好，等我們把調(diào)查范圍縮小之后，他也很難不露馬腳了。”

錦衣衛(wèi)能做到千戶，那手底下多少都是有些功夫在的，起碼標配的繡春刀得使得出像樣的套路刀法才行。比如李清揚這個百戶，也是練過多年的刀法，雖然稱不上是什么高手，但對付普通人絕對綽綽有余了。而練家子跟普通人之間的差別，就有很多分辨的辦法了——比如說看看手心有沒有常年握著刀把磨出來的老繭。

這有限的外來人口中，練家子的比例只怕比儋州的文盲還小，到時候有錯抓無放過，肯定能把這個潛伏在儋州的定時炸彈給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