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打掃戰(zhàn)場

如果是面對面真刀真槍的打一場，海盜們倒也不會怵了海漢民團，但問題就在于海盜們根本就沒有跟對手直接交鋒的機會，海漢無休無止的炮火轟擊就已經(jīng)將他們的膽氣消磨得一干二凈了。如果說戰(zhàn)前海盜們還對跟海漢交手抱有一些幻想，那么開戰(zhàn)之后他們就明白了為什么海漢居然膽子大到只派幾百人登島來攻打南日寨——雙方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大到對方可以直接無視兵力多寡和客場作戰(zhàn)的不利條件。

海盜們已經(jīng)嘗試過了拼命，沖出去襲擾海漢陣地的兩百名弟兄，最后好手好腳撤退回寨的也就一半左右，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居然連對手一根毛都沒摸到，這仗根本就沒法打。到了這個時候，海盜們才明白許心素為何會對地處南海瓊州島的海漢人如此倚重，也知道了大頭目劉香兩年前在珠江口的潰敗并非他作戰(zhàn)不力，而是跟對手的實力差距太大。

段三的親人死在海漢炮火之下，他當然想跟海漢人拼個魚死網(wǎng)破為親人報仇，但其他人可沒打算要為十八芝的各位當家戰(zhàn)死在這個荒島上。海漢人都已經(jīng)下了最后通牒，段三還想鼓動南日寨的人出去拼命，這要是讓他去了，那大家都得死。既然這樣，那自然是不如讓他一個人去死，保全大家性命比較好了。其他幾個頭目頃刻之間就已經(jīng)達成了默契，趁著段三沒有防備的時候就直接對他下了狠手。

至于說這樣做會不會導(dǎo)致事后被鄭芝虎清算，這些人已經(jīng)顧不上那么多了，眼下保命才比較要緊。干掉段三這個不安定因素，大家才能有機會繼續(xù)活下去。

在石迪文所規(guī)定的時限到來之前，終于看到海盜結(jié)隊走上寨墻，排著隊垂頭喪氣地將手中的武器從墻頭上扔出來。之所以沒有直接出寨，是因為寨門已經(jīng)在前一天被海盜們用石塊壘得死死的，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清理出通道。

“準備接收俘虜！”石迪文見寨子里的海盜選擇了投降，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海漢這邊就算實力占優(yōu)，但如果對方頑抗到底，要打下南日寨還是難免會付出一些傷亡。而對于此次出訪福建的有限兵力來說，任何傷亡都是指揮官必須要盡可能避免出現(xiàn)的狀況。

“呃，對了，通知你父親，讓他派人來接手南日寨的防務(wù)。”石迪文對許裕拙說道。海漢兵力有限，現(xiàn)在就算打下了南日寨，也不可能派兵在這里駐守，因此這個活兒只能交給明軍來負責。這次作戰(zhàn)的主旨就是向明軍展示海漢的強大戰(zhàn)斗力，而這個目的已經(jīng)達到，至于說明軍能不能守得住南日島，那就不是石迪文眼下要去擔心的事情了。

許裕拙在旁邊低聲說道：“家父的部隊此時都在海上，不如先由民團軍進寨清剿殘余海盜？”

石迪文先是一愣，心說這仗是我海漢打的，怎么這打掃戰(zhàn)場的臟活累活還得歸我們做？他正待要發(fā)問，忽然一下子回過神來——這是明軍要塞好處給自己??！

這南日島座落在福建海域的黃金航道上，過往船只大多得向十八芝繳納數(shù)額不菲的保護費才能安全通行，而南日寨作為十八芝在福建海岸線最主要的據(jù)點之一，其中儲藏的金銀財寶大概也不會是小數(shù)目。

明軍當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戰(zhàn)后立刻接管打掃戰(zhàn)場的事務(wù)，順便吞了寨里的財物。不過許心素認為這次海漢人出錢出兵，千里迢迢過來打下南日島，那福建方面如果一點表示都沒有，未免會寒了海漢的心，因此昨天特地叮囑了隨海漢民團作戰(zhàn)的許裕拙，讓他在戰(zhàn)后不要急于讓明軍進寨，而是任由海漢民團先進寨撈點實際的好處。

這個套近乎的招數(shù)會不會管用，許心素并不擔心，他可是聽說過海漢民團在安南那邊的“斑斑劣跡”。當初海漢打下會安城之后，幾乎是將會安城里能搬走的東西全都用船運回了三亞去，甚至連人口都沒有放過，而這種做法在海漢民團攻下順化之后又實施過一次，據(jù)說也是收獲頗豐。

許心素雖然只是耳聞，并沒有在現(xiàn)場親眼目睹海漢民團當初的所作所為，但俗話說“賊過如梳，兵過如篦”，海漢民團是如何在當?shù)厮压螒?zhàn)利品，他大致也能想象得到。海漢人既然如此愛財，那送一些財物給他們也算是投其所好。再說這南日寨里的東西都是十八芝的財產(chǎn)，許心素借花獻佛，自己也不用貼錢進去，又能賣海漢人一個好，也算是一舉兩得的辦法。

“讓人趕緊把門洞清理出來，派兩個排進入寨內(nèi)搜查。給我搜仔細點，不要放過海盜余黨！”石迪文回過神之后，自然不會回絕許裕拙的這番好意，立刻便下達了命令。

如果不是考慮到明軍之后要派兵駐守南日寨，石迪文大概會下令讓人直接炸掉被石塊堵死的寨門。好在南日寨兩側(cè)還各有一道鐵閘小門，也就是先前海盜們出寨襲擾所用的通道。寨內(nèi)的海盜們被勒令從這兩個地方自行走出南日寨，出來一個，民兵們便用繩索將其手臂捆上，每十人穿成一串押到路邊蹲著。隨后民團軍進入寨內(nèi)，開始打掃戰(zhàn)場。

對南日寨的清理工作進行了大約三個小時，而在此期間許裕拙很默契地讓登島的明軍全部都退到了外圍，美其名曰為友軍警戒。而正如許家父子所料的那樣，南日寨的確還藏有不少的金銀財物，士兵們在三處地窖****搜出黃金七千余兩，白銀十二萬三千余兩，珍珠、珊瑚、玉石、翡翠等珠寶若干。另外還有生絲、面粉、大米、藥材、瓷器等多種商品，看得出十八芝是將這里當作了一個貨物中轉(zhuǎn)站在使用。

好東西的確不少，但擺在石迪文面前的有一個問題——這次參戰(zhàn)的海漢戰(zhàn)船并沒有足夠的運力將南日寨里的財物統(tǒng)統(tǒng)運走。

“看樣子只能留下一部分給許心素了?！笔衔目粗呀?jīng)打包成小山一樣的戰(zhàn)利品，有些不無遺憾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