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然
38
寬廣的火車站被來往的人群填滿，兩個鐘塔之間寫下了這座城市的名字。北京，就像這個龐大國家的心臟，火車站則是心室與動脈、靜脈的連接處，來自各地的人流都在此匯聚又分散。風(fēng)塵撲撲的夢想在此展開，被現(xiàn)實絞碎的夢想又在此消散，這裏有一切的開始，又有一切的結(jié)束。南柯和顧北跟隨任然的父母來到這裏。
走出火車站后，他們遇見了任然。她似乎一直等在出口處，席地而坐背靠金屬扶欄，頭發(fā)凌亂得像雜草，完全失去了那個精致女孩的模樣，幸虧任然的父母一眼認(rèn)出了她，不然南柯他們或許會以為她是一個乞丐。
“我們今天先在這住下，我們找個賓館，你先去洗洗澡。”任然的爸爸只說了一句話，任然也一路無言。倒是任然的媽媽一直在哭，南柯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身后，顧北則擔(dān)任起了勸說任然媽媽的重任。
清晨的北京依舊在昏暗中沒有蘇醒，霧霾將所有的建筑籠罩，聳立的大樓在陰暗中只顯示出淡淡的輪廓，黑白灰構(gòu)成了世界的色調(diào)，壓抑而陰森。到了賓館后顧北和南柯住一間房，任然和她父母住一間。
顧北拉開窗簾看向窗外灰蒙蒙的一片，轉(zhuǎn)身對南柯說：“以前我最想來這。只是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還遇到這樣的天氣。”
“想象中的美好總會落空。”南柯洗完澡穿著短袖平躺在床。
“你腦袋裏總是有這么喪的想法，”顧北無奈搖搖頭，跨坐在南柯身上，用力揉搓他的頭發(fā)說，“霧霾散去就好了，想不想去看看□□？”
南柯推開顧北說：“你去洗澡。”
顧北問了問自己身上，又微笑著壓在南柯身上說：“是挺臭的，不過你也不準(zhǔn)嫌棄我。”
“走開！”南柯漲紅臉，費力推開顧北。
顧北尷尬地?fù)项^，脫下輕薄的球褲，又取了換洗的衣服，走進(jìn)浴室。
南柯靜坐在床，抱住自己的雙腳，用冰冷的雙手去平息燥熱的臉頰。他忘記從何時開始自己對顧北的觸碰變得極其敏感，也許是自己的夢裏會定期地出現(xiàn)他，也許是自己幻想的人逐漸從模糊的□□變成了顧北。
南柯又凝視著顧北褪去的球褲，伸手去觸摸，柔然又順滑的質(zhì)感讓他沈迷，他將球褲放在自己的鼻頭細(xì)嗅。他好像喜歡上顧北的獨特味道，愛上他的每一件物品，仿佛一股安全感和歸屬感會由內(nèi)而外溢出來，給他帶來類似于家的感覺。因為那些東西來自于世界上他唯一能把握的人，是不會失去的，只屬于他的。
但是南柯羞恥去表露自己的心跡，從而抗拒顧北對他的接觸。不僅僅因為性別相同，更是因為像這樣一些連自己都難以啟齒的想法和舉動。
突然房門被敲響，南柯慌忙地將球褲扔下，冷靜下來又?jǐn)[回原來的樣子。
“誰？”南柯趿拉上拖鞋走到門口，從貓眼當(dāng)中觀望。
“任然姐。”南柯打開門，門口的任然似乎剛剛梳洗完，頭發(fā)如海藻般搭在肩上。
任然一把摟住南柯，埋在他的肩膀裏，小聲啜泣。
南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高竟然高出任然一個頭了，此刻的任然就像一只受驚的小狗，讓南柯生出無數(shù)愛憐。他撫摸任然的發(fā)絲，又拍打她的背，像在哄一個小嬰兒。
“任然姐，你先進(jìn)來坐好么？”南柯將任然摟進(jìn)房門，又輕輕掩上。
任然抬起頭，揭去臉上的淚水，徑直坐到床上。南柯小心翼翼地移動到她身邊，沈默了一會，開口問道：“任然姐，你別傷心了，現(xiàn)在一切都過去了。”
“沒有過去。”任然將頭埋進(jìn)自己的懷裏，她又小聲地問，“南柯，顧北在哪？”
南柯連忙走到浴室門口，敲打門喊道：“顧北，任然姐來了，你快點。”
“好的，馬上！”顧北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連頭發(fā)都沒有擦便打開門。
“任然，怎么了？”顧北甩了一下頭發(fā)坐到任然身邊。
“你可能會覺得我很□□。但是我還是想請你幫我。”任然依舊將頭埋在懷裏。
“不就是離家出走嘛，而且是為了參賽呀。”顧北揉順任然的頭發(fā)。
任然小聲地說：“我失身了。”突然又歇斯底裏地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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