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
53
連藝慌忙地跑到自己的病房,看著自己在臨床熟睡的媽媽,取過她身旁的袋子,翻看b超的診斷。她又楞楞地呆立著,想叫醒媽媽卻又忍住,又回身向外跑去。南柯緊隨在她身后,跟隨她一直跑到醫院裏的花園裏。
天空已經蒙蒙亮,卻給人帶來一種壓抑感,好像必須要去掙脫什么。連藝跑的有些累了,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突然跑出來,或許是想看到更廣闊的東西,也或許只是想擺脫殘酷的現實。她靜靜地坐在花園小亭裏的石凳上,深深地喘氣,又用力搖頭想脫離住自己害怕的情緒。
南柯緩緩走到她身邊坐下,方才也看到了她的診斷書,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覺得自己現在很難體會到連藝的內心,因為即使從旁觀的角度也會覺得這件事是恐怖到無以覆加的,未來的日子本來是向上的,而現在連藝卻在不斷地下沈,不知道何時就會墜落到底。
“好久不見了,”連藝忽然開口道,“高中的生活還好么?”
南柯楞了楞說:“挺好的,你怎么樣?”
“也挺好的,”連藝仰著頭微笑,眼淚卻滑落下來,“算了,騙你的。高中太難過了,每天做不完的習題和卷子!”
連藝在眼淚落下前突然抱住南柯,雙手抓住他的袖口,將頭搭在他肩上小聲啜泣著說:“南柯我好難過,要是能再回到初中就好了。”
南柯挺直著身體,不敢摟住她,卻支持著給她一個肩膀,看著眼前淡藍色的天空呆滯地說:“高中是挺忙的,我也想回去。”
“我選的文科,可是地理好難。”連藝發燙的淚水打濕了南柯的肩膀。
南柯憐愛地看向她說:“沒事,你可以問我。我地理好。”
“歷史的選擇題老師解釋完我也不懂。”連藝似乎要將南柯的衣袖扯下來。
南柯又寬慰道:“沒事,我有時也不懂,記住答案就好了。”
“數學太難了,老師講得也很快,下課時間全在做數學題也跟不上。”連藝抬起頭,雙眼含淚。
南柯轉過身面對她,揉順她的頭發說:“我也不跟不上,指數和對數函數太變態了。不過高考后就再也不用見到他們了。”
“南柯,”連藝低下頭,用手肘抹去眼淚,喘著氣說,“我去省城的高中后,什么人都不認識,沒有交到什么好朋友。”
“我進高中部也是呀,大家都在忙學習吧,”南柯伸手揭去連藝的淚水說,“不過我還在呀,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說。”
“南柯,”連藝用力抹干眼淚說,“從來沒有抱過男生,我可以抱抱你么?”
南柯微笑著將連藝摟進懷裏,連藝埋進他的胸膛。
南柯好希望自己真的有神力,能夠有一雙阿克的翅膀把連藝籠罩,有一根金枝輕點連藝的額頭讓她永遠活下去,或者有圣杯讓她免去所有痛苦。他好希望此刻能讓連藝免去所有痛苦,即使要去花費自己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壽命,甚至交出自己的生命。
他希望坐在痛苦的面前和他談判,交出自己的一切籌碼,讓它離開自己懷中的女孩。
“南柯,我真的很喜歡你,這些年每天晚上我睡不著時我都會想到你,”連藝痛哭起來,“可是你為什么不能喜歡我一點點呢?”
南柯抬起連藝地頭,輕吻在她額上,又擺正她說:“連藝,我喜歡你。以后我不會讓你難過了。”
連藝楞楞地看著南柯,天邊的朝陽乍現。
53
經緯峽谷裏所有的山巒被切割得棱角分明,像由不同的幾何體拼合而成。棱臺型的堡壘一座接著一座,臺頂也像被切割了一般,都維持在同一高度。峽谷最深處是一座通天的高塔,塔頂承接著從天而墜的青光,光通過塔的每一個小窗口流溢出來,使得漆夜裏的經緯峽谷泛出幽暗又肅穆的青光。
一艘巨輪緩緩駛入峽谷,無數小艦從巨輪的各個艙口駛出,就像藍鯨帶來了魚群。一艘艦艇行駛在最前方,其中乘坐的是紀次、漣漪、西莫,還有靜穆地沈睡在石棺床上的王,白色的絨袍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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