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二殿下，您冷靜的讓臣膽寒。”衛(wèi)含章現(xiàn)在再看向左珉時，眼神中的笑意淺淡了。而這人一旦斂了笑意，那瞳眸就趨近于無機質(zhì)的琉璃，美麗且寒涼，像要取人頭祭刀。
左珉?yún)s絲毫不為此所懾，“大帥，珉同父皇都是先君臣后父子，況乎您呢？珉竊自想，大帥您敢為一偽詔領(lǐng)兵歸京，許是五年前之事父皇向著您的緣故，您與父皇情誼深厚，您不信他會責(zé)罰您，更不信他會加害于您。”
“但，倘若故人如舊，你還會收到這封密旨嗎？”
“殿下為此臣考慮至此，臣不勝感激。”衛(wèi)含章向他拱手頷首行了一禮，“但殿下這般言論莫再說了，臣只做未聞。密旨或偽，陛下安危卻不容有疑。臣告辭。”
左珉看著他撩帳遠去，身影隱沒于篝火跳躍的光影中，吶吶道，“父皇得將帥如此，夫覆何求啊？”
有些人你永遠理解不了他的腦回路，他像個無可救藥的蠢貨，明知于己不利、明知為而無用、明知錯咎之事，也樂意捍衛(wèi)至死。
但為眾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fēng)雪。這樣的蠢貨，也有人覺得他值得活著，不是嗎。
他楞怔了一刻，突然想到將此事告知亞父，或有轉(zhuǎn)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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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輕騎急行軍的好處此時才顯露了全貌，三日，衛(wèi)含章便領(lǐng)三千人馬至了上京。
沿途城鎮(zhèn)衛(wèi)含章只說奉詔密旨歸京，無有阻攔的，遞水換馬倒很殷情。順利的比打阿多還膽顫心驚。打阿多是兵強馬壯、計謀得當(dāng)下的理固宜然，但這些州府長官對他放行速度之快卻讓人不寒而栗。
倘若他歸京非是為了救駕，他帶的也不只三千人馬呢？
這些年他南征北戰(zhàn)，積久的信任與威勢竟到了如此地步。想傳聞中如日中天的寧相，帶著一個不明身份的小姑娘返京遭受的排查，都讓寧懷沙寫了老長一封信給他抱怨吐苦水。但他帶著人馬與刀兵，卻如出入無人之境。
現(xiàn)在西北軍這柄尖刀的鋒刃是向外的，所以哪怕上京城的權(quán)貴日日笙歌、大越危如累卵了，這座空中樓閣也維持得住表面的富麗堂皇。
但若有一日，哪怕一次，這柄刀不那么聽話了，稍微一反轉(zhuǎn)，只消三日，也就能將上京捅個對穿。
沒有一個皇帝會容忍臥榻之側(cè)有他人酣睡，也沒有一個政治家會想日夜提防一柄稍有反覆就會要了自己命的刀兵。
衛(wèi)含章有些明白了。
眼下胡人與吳人俱被揍了一遍，剩下的便是一點小打小鬧，到了該給利刃上鞘的時候。若此行俱由昭定帝謀劃，目的就是善刀而藏，一舉解決掉兵權(quán)旁落的風(fēng)險，他無有怨言，認罪認罰；若此行有驚無險，昭定帝真的遇到了什么難事或只意欲給他個警告，衛(wèi)含章思慮著是該抽調(diào)籌備一批軍馬組成中原軍，作一道屏障與防線，與各地駐軍相互牽制，還是該行些其他什么方法以做約束。
此際郊野，一眾西北軍習(xí)慣了指哪打哪，多做事少說話的優(yōu)良風(fēng)格，但現(xiàn)在二話不說提著刀就奔襲都到了上京城，傻子也看出了不對勁。
親衛(wèi)曲蓄見衛(wèi)含章勒馬于此，便探頭問道：“侯爺，我們這是干嘛啊？”
見了過往的販夫走卒神色如常，衛(wèi)含章便知此行確確實實落入了那十有八九之中，沒好氣地道，“造反。”
“那我們該多帶點人啊！侯爺。”曲蓄下意識暴露了和周浵差不多的想法，那張臉上的表情更是興奮、遺憾多于要干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惶恐難安。
“放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混賬話嗎？”衛(wèi)含章簡直反應(yīng)不過來，這人竟然如此接受良好，果然此行不虧，至少暴露了這大越有多少人想反了昭定帝。
上至我們的二殿下左珉小朋友，下到一個親衛(wèi)，無不有反骨。衛(wèi)含章不解左湖究竟是有多德行不修，竟然寡助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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