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完飯之后還有那么點兒短暫的時間是覺得自己身上熱乎乎的，在操場上走了幾圈兒之后那陣暖和很快就被冷風(fēng)磨沒了。
薛溢輝手揣兜裏來回蹦了幾步，前面是學(xué)校的禮堂，這會兒沒什么人，他想都沒想就一溜兒躥了進去。
學(xué)校禮堂挺大，舞臺上還留著之前沒拆完的氣球和彩花，中午學(xué)生們都出校了，這也沒什么人，偌大的禮堂裏只有他一個，很空曠，走路聲大點兒還能聽見回音。
薛溢輝在舞臺上走了走，舞臺估計很久沒換新木板了，每走一步都嘎吱嘎吱響，他探頭往后面瞧了瞧，幕布后面還有一間小屋子，裏面應(yīng)該是專門控制燈光。
薛溢輝覺得特別稀奇，之前在二十四中的時候?qū)W校會舉辦依然活動，藝術(shù)節(jié)呀才藝展示呀……想他這種被列入“危險分子”的學(xué)生就算有才藝也不會被允許上臺。
然后他就真的在二十四中的兩年裏面一次都沒在舞臺上露過面，現(xiàn)在站在臺上他忽然有一種傲視群雄的滿足感。
臺上還有一架鋼琴，椅子被人挪出來了，上面還放著一杯水，裏面是……
菊花枸杞茶？
不知道是不是哪個學(xué)生或者老師練琴忘了拿走，薛溢輝總覺得這個老年款式的水杯好像有點兒眼熟。
禮堂有兩個門，一個門朝北，直通外邊兒，另一個門朝東，正對教學(xué)區(qū)的走廊，薛溢輝跑得急，進的正好是北邊兒的那個門。
正想隨便找一排坐下來，往窗外瞄過去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啊，是兩個。
陸校，和許溺。
房東啊……
薛溢輝默默地跑過去，扒在窗口俯視下頭的倆人。
原本在禮堂裏頭待得好好的許溺被陸校拉著站在這兒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了很久，面對陸校最近幾乎一天一次的殷勤，說實話，許溺現(xiàn)在挺想邁步走人的。
“許溺啊，你就當(dāng)為學(xué)校爭個光，去試試。”陸校是個看著挺和藹的中年男人。
“不去。”許溺嘆了口氣。
許溺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絕陸校這種強塞著給別人機會的方式。
“我們幾個老師商議挺久的了，最后還是選擇讓你去，這是老師們對你的期望啊。”陸校語氣挺誠懇。
“我真不行，”許溺推辭說，“我也不想去。”
“全校鋼琴就你能拿得出手，你不去誰去？”陸校堅持不懈，“梁旭嗎？”
“你不如找他試試去，說不定真能得全國一等獎，這也是給學(xué)校爭光。”許溺轉(zhuǎn)身想走。
“哎！你這孩子，站著！”陸校立馬說。
“沒走呢。”許溺說。
陸校嘆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小許，你得對鋼琴有上進心。”
“我挺有上進心的，叔，”許溺摸了摸口袋，想點根煙，他看了一眼陸校又把手拿出來了，“這么說，我其實也就個三腳貓功夫，真要去比，我上不了臺面。”
“誰說你上不了臺面……哎，這不一樣，這是全國性比賽，”陸校頓了一會兒，“聽他們說，贏了比賽是會有一大筆獎金……”
“叔，”許溺打斷了他，“我很感激你這十幾年對我的照顧。”
陸校看著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許溺嘆了口氣，“好吧……我會好好考慮的。”
陸校點點頭：“下周填報申請，我希望能看到你的申請表。”
陸校離開之后，許溺轉(zhuǎn)身去禮堂準備再練會兒琴，轉(zhuǎn)身一抬頭，看到了趴在樓梯欄桿上同樣呆住的薛溢輝對上了眼。
“巧啊，房東。”薛溢輝壓著嗓子說了一聲。
許溺懵逼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巧。”
“嗯。”薛溢輝覺得有點好笑。
許溺之前和他說過自己也是二中的學(xué)生，不過這種偶遇方式讓薛溢輝覺得有點兒突然。
像是偷聽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吃完飯出來吹冷風(fēng)，你挺有興致。”薛溢輝說。
“還成。”許溺走了進去。
“剛剛校長找你干什么，什么比賽？”薛溢輝見禮堂裏沒有人干脆就敞開了說話，反正面前這人早就聽過他現(xiàn)在有些沙啞的聲音。
“鋼琴比賽，”許溺走過去拿了杯子喝水，“有個鋼琴比賽想讓我報了。”
薛溢輝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水杯原來是許溺的。
啊，怪不得眼熟呢，菊花枸杞茶……嘖嘖嘖。
“那你去嗎？”薛溢輝問，舞臺的幕布上綁了幾個癟了的氣球，他伸手戳了戳。
“不想去，我準備把名額讓給別人。”許溺一屁股坐了下來，指了指旁邊一排空座位，打趣道，“客氣什么，坐啊。”
薛溢輝坐了下來。
許溺打開鋼琴沒有立即開始彈，轉(zhuǎn)過頭看了看他，他也看著許溺。
“你……這兩天心情不好？”許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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