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戌將軍對于那柄象征著軍權的劍還是有些舍不得,不過,盧戌將軍也很清楚接下來他不能前往戰場了,極權也好、大長老也好,都和他談了很多,盧戌將軍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躲開了,也只能按照兩人的安排,回到了部落。盧戌將軍撫摸了手中的劍很一會兒,這才將其遞給極海,有些不舍地說道:“若是提及修煉天賦的話,你在我之上,此刻將這柄劍交給你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你從未前往過戰場,不知道戰場的復雜多變。可是,我相信,這柄劍在你的手上定然會熠熠生輝的,請接受這柄劍吧,極海將軍。”
這柄劍并不能由極海親自去接,而是被大祭師禾昱合接過去,禾昱合念出來了一段古老的預言,卻是極海都不曾聽過的話,這段話宛若是從夜空之中傳來的一般,極海感受到了莫名的觸動感,可極海卻也是說不清楚大祭師到底說了什么,只是在大祭師禾昱合結束話語的時候,極海突然感覺自己頭腦清醒了不少,目光所及似乎也是更遠了,可是這一切也只是一瞬間罷了,轉而那種奇妙的感覺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極海接過大祭師遞過來的劍,這時候,首領極田和大長老兩人轉過來對著眾人,兩人異口同聲,說出來了一段宣戰辭,兩人的聲音極其不同,此刻兩種聲音糾纏在一起,卻是別有一種威嚴,突然,極海手中的長劍出鞘,隨后,又是回到劍鞘之中,極海只是感覺到劍鳴不斷,似乎是想要掙脫劍鞘一般,這時候,大祭師朗聲宣布道:“利劍出鞘,劍鳴于匣,當出征時,諸戰皆吉!”
“吼!吼!吼!”
眾多祭師此時開始跳著舞蹈,嘴里也都是吟唱著祝福的詩章,這些由古就流傳至今的詩章,是每次出征之前都必不可少的。詩章或有悲壯,或有宛轉,讓極海一會兒熱血沸騰,可也會熱淚盈眶,最后,大祭師又是祭祀一番,祭典才算完成,而后極海騎上了首領極田牽過來的馴服的雄獅,正是啟程出征,極海除非是出了部落,不然是不能回頭的。待得極海出了部落,他發現大祭師和自己的父親都在一旁,極海當即命令大軍先行出征,自己則是去跟大祭師和父親辭別。
大祭師禾昱合和首領極田兩人都有著不悅的神色,并且兩人也都側背著彼此,似乎是剛剛才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兩人誰都不愿意搭理對方,看到極海的到來,首領極田卻是說道:“為何,你卻是要在這時候離開部落呢?你狠清楚地知道,一旦你離開部落,那部落將會亂起來,這樣的話,那我想要做的事情豈不是就做不成了。”
“大祭師,看樣子那天你所說的卻是實話無疑了,原來你真的已經準備離開部落了。”極海明白了兩人到底是為何爭吵,極海并沒有感覺到奇怪,只是嘆道,“可是現如今部落面臨著那么多的大事,要是大祭師你此刻真的離開的話,部落恐怕是要出亂子的。大祭師當然是不會在乎這些,可這個部落畢竟也是你看著它一點點強大起來的,難道你就不想它更上一層樓了嗎?”
極田之所以會跟大祭師爆發出爭吵,正是因為大祭師堅持要離開部落這件事情,極田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部落倒是亂不了,但是一場場風波是在所難免的,極田正要在這時候將部落傳給極權,極田希望這件事情不要再起風波。在極權提出來要讓極海出征的時候,大祭師已經跟首領爭吵過一次了,那時候大祭師提出來了自己會離開部落,首領極田也以為大祭師只是一時的氣話,可是在此刻送極海出征的時候,大祭師居然是去意已決,這讓首領極田有些措手不及。此刻聽極海這樣一說,首領極田指著極海,怒氣沖沖地與大祭師說道:“你是看著極海長大的,眼下極海要去前線大戰。你應該很清楚,部落一旦有了風吹草動,也就只有你大祭師可以照拂一下極海。當年我們經歷了什么樣的風波,這一次只怕是會來得更加猛烈,各方勢力都會跳出來的。部落不能亂,邊境更是不能亂。”
“哈哈哈,反正你現在都已經掌控了整個部落了,部落之中的軍權你也是大權在握,哪怕是你沒有掌握的那部分,隨著極權的幾場大戰也是完全吸收得差不多了。就算是在部落內部混亂的時候丟失了一些疆域也無所謂,最后還是可以重振旗鼓搶回來的。”大祭師卻是十分不以為然,喝了一大口酒,之后接著說道,“極田,極權比你聰明,日后他可以達到的成就也會比你的更高。我此刻離開,會至少出手保住極海兩年的時間,我禾昱合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只要有我在身旁,就少有人可以斬殺極海。極田,作為朋友,我可以幫你的只有這么多了。我不可能留在這里幫你斬殺你的那些首領,這件事情,我做不到。”
大祭師此刻也是有些怒氣沖沖,因此說出來了不應該說的話,當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時候,他喝了一大口酒,不再繼續說下去了,大祭師喝完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隨即說道:“極海,你前去戰場吧。我沒有什么好囑托你的,戰場確實是很可怕,但是以你的聰明才智,我相信你知道我擔心的是什么,也希望那些事情不要發生。”
首領極田此刻并沒有說話,極海嘆了一口氣,而后朝著自己的父親抱抱拳,說道:“父親,待得部落穩固下來,我將會離開這個部落。若是這個部落真的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定然也不會留戀這個部落的。”
一邊是震驚,另外一邊卻也是慚愧,但是作為一個父親,極田也只能佯怒道:“你在說什么!”
“當初在我出生的時候,父親你就應該將我處死的,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我活下來也是一個錯。你們都是有能力解決這些錯誤的人,但是你們卻是放任這個錯誤一直存在,這些就是你們執迷不悟了。”也只有極海他知道自己的內心到底有多么痛苦,極海臉上的笑容有多么純真,恐怕他的內心就有多少黑暗,極海干脆怒吼發泄道,“我這么多年也是看不清楚到底當初我出生時候的異變代表著什么,我并不適合成為一個祭師,這也是大祭師一直說我笨的緣故,那時候,當然你們可以決定我的生死,可是現在你們做不到了。父親,對于你這個父親,尊盧部落的首領,我只是覺得你狠懦弱而又可憐,當你的小兒子出生的時候,你卻是只能任其被其他人決定,最后也還是大長老仗義執言,我才能活下來;當你的一個兒子想要得到這個部落的時候,你只能將從來沒有得到過你關愛的兒子送到戰場上,為的是給你的另外一個受你寵愛的兒子穩固疆域,同時也避免內憂外患同時發生;而當你多年的好友要離開的時候,你卻也是挽留不了他……這么多年過去了,你能夠做到的事情,也只是搶來了這個部落的首領罷了。”
極田一時間居然是無言以對,大祭師也是看向了極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極海怒吼發泄了一場,隨即卻又是掛上了他純真的笑容,平復了一些那波濤洶涌的內心,道:“但哪怕是如此,日后我從前線回來,我也只是會平靜地交出手中這柄劍,而后,離開這個部落。父親,你問我在說什么,我想說的就是這些。我也十分感激你出現在這里送我出征,可若是我的存在真的會給部落帶來不幸,我出生時候的征兆顯示的就是這些的話,那在我出征的時候,你還是在部落每天都祈禱我死在戰場上,這也是你唯一可以改變當初你決定的機會了。”
這等言語自然是刺痛了極田的心,大祭師也是覺得這些話太過了,大祭師瞪了極海一眼,輕聲說道:“極海,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因此你才會說出這等決絕的話來。現在的你,還需要經歷很多事情,惟有經歷能夠讓你明白你的父親的選擇,而同時也惟有經歷,你才會知道大家為何要做出那樣的選擇。你一直都很聰明,我希望你可以笨一點,這才是我為何一直說你笨的原因。戰場之上需要你將所有的聰明才智都展現出來,卻是不能像在部落之中了那樣。我也沒有什么好囑托你的,出征去吧。”
極海沒有看自己的父親,徑直離開了,待得極海消失在眼中的一瞬間,極田終于還是忍不住,一大口鮮血噴射而出。
“噗!”
“極田!”
“他……他……”極田又是吐出來幾大口鮮血,幾個字都是說不清楚,最后也只是斷斷續續地說道,“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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