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過完新年，圣上下旨。
加封十三皇子周燃為福王，賜福王府，四月生辰時于福王府舉行加冠禮。
同時，給予福王掌管禮部權力，要求禮部尚書全力輔佐福王學習掌握禮部相關事務的處理。
這個春季，禮部忙得腳不沾地，既要負責祭祀、春耕等傳統大禮，又要負責為十三皇子加封福王的禮儀敲定流程規章，還有福王的加冠禮，興建福王府的規制等等。
而且現在福王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不免就要多費些心思，免得被抓住了把柄，從此仕途不順。
禮部專門空出了一間屋子，用于福王處理公務，就在禮部尚書的旁邊，方便福王隨時召人過來解答疑惑。
這段時間，禮部官員一天三趟地向福王匯報各項公務的進展，接受福王的垂問，姿態謙卑，戰戰兢兢。
而其中的禮部郎中紀弘逸，完全沒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親王就是他曾經極度看不起，打壓、訓斥、侮辱，懲罰過的伎生子紀黛鴦。
看著紀弘逸低垂下來的腦袋，周燃不得不承認。
他的心裏，其實還挺爽的。
不過也就如此了，紀府庇護了他的前半生，縱然讓他吃足了苦頭，也是恩怨兩消。
紀弘逸這人，他既不會另眼相看，也不會懷恨在心，該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該下值了，周燃伸了個懶腰，從禮部離開。
自從父皇封了他為福王，周燃就有了隨時出宮的權力。現在福王府還在興建，他依舊住在端本宮，等加冠之后就正式挪到宮外的福王府居住。
他悠閑地走在大街上，與腳步匆匆的行人擦肩而過，路過沿街叫賣的餛飩攤，吆五喝六的小酒館，討價還價的雜貨店，喝彩連連的戲臺子，轉身走進一條小巷，推開了一座小院的大門。
“我回來了！”
“夫君？”
周燃穿過庭院，推開屋門，左張右望，尋找司徒震的身影。
自他可以任意出入宮門之后，司徒震就在京都買了這么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作為兩人秘密相會的落腳點。
周燃習慣了每天下值后就過來這裏坐坐，和司徒震一起吃晚飯，趕在宮門下鑰前回宮。司徒震每天這個時辰也會提前在這裏等他。
可是今天，他人呢？
怎么不在？
正疑惑時，院門被人推開了，司徒震提著大包小包出現在門口。
周燃趕緊過去分擔，幫忙將他手裏的東西拿進屋。
“這些都是什么？”
司徒震笑笑，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我定了云水酒樓的席面，今兒晚上咱倆好好吃一頓。”
“嗯，好。”周燃也不在意，過去抱住他的腰，倚在他的懷裏。
司徒震伸手撫摸他的頭發，親了一下他的額角：“在禮部待了這么些時日，可還有弄不懂的地方？”
周燃搖搖頭，在他懷裏仰頭看他，眼角閃過狡黠的光：“得心應手。”
司徒震失笑，點點他的鼻尖：“才不過三個月，看來你還是挺厲害的嘛。”
“那當然~”周燃驕傲地翹起毛絨絨的狐貍尾巴，歡快舞動。
這三個月，都察院也不是沒有向父皇遞過彈劾他的折子，剛開始時他還是有點兒失落和慌張的。不過有司徒震陪在他身邊，安慰他，又告訴了他一個人所共知的大秘密。
——幾乎每個位高權重的大臣都會被彈劾。
一年下來，如果哪個大臣被彈劾的折子沒有一摞，那就只能證明一件事，他被排擠到了邊緣，手裏那點兒權力壓根也沒有幾個人看得上。
尤其都察院的風氣，他們的眼睛都盯著皇親國戚，權臣高官。越是官階高權力大，他們越是要上折子彈劾，因為祖制言官進言無罪，哪怕罵皇帝呢，也是不能斬的。而如果一個言官參倒了一位權臣，那簡直就是名聲大振，前途無量！
周燃封了福王，又掌管禮部，被參奏幾本根本無關痛癢。
主要還是看圣上信不信，圣上相信，參一百本都不要緊，圣上不信，空穴來風也能治罪。
周燃只需要管束自身，別讓人抓住真正的把柄，其余的便不必太擔心了。
云水酒樓的席面送來，司徒震讓人在院子裏掛滿了點亮的燈籠，又支了一張大桌子擺席面，紅毯鋪地，又拆開司徒震今日買回來的包裹，在紅毯上置放香案、香爐、孔夫子銅像、盥洗、發帶、金冠、深衣、大氅。
“七日之后便是你二十歲的生辰，當年我曾許諾親自為你加冠，但如今你恢覆了皇子身份，為你加冠的便成了你的父皇。”
司徒震牽起他的手，引他到香案前正襟危坐，拆開他頭上的發帶。
“不過我卻是不甘心的，依然想私底下親自為你加冠一次。”
長發散開，傾瀉如墨。
燈光如晝，美人如畫。
司徒震拿起一綹黑發，玉梳梳齒沒入發間，溫柔下滑，他將頭發一綹一綹地梳理順滑，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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