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
“……牧伯伯臨死之前, 最大的心愿便是看著我和阿牧成親,我們便在他面前拜了天地。心愿已了,牧伯伯在我們眼前咽了氣。后來, 阿牧匆匆將他下葬, 便隨我踏上了回京的路。”
秋漣瑩跪在地上, 低著頭,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這么說,你們并沒有……”
梅氏頓了頓, 將那兩個(gè)字咽了回去。
在場(chǎng)之人卻都明白她的意思。秋漣瑩頂著一張遍布紅霞的臉,囁喏道:“娘,您說什么呢!阿牧他還在孝期, 怎會(huì)與我、與我……”
剩下的話, 她說不下去了。
梅氏恨鐵不成鋼, 橫眉冷對(duì),“怎么, 若他不在孝期,你們就順?biāo)浦? 真做夫妻了?若他牧家未曾突逢變故, 你妹妹也不曾去尋你, 該不會(huì)等你歸來時(shí), 除了女婿, 還給我?guī)Я藗€(gè)外孫吧?”
“娘。”秋漣瑩泫然若泣, 委屈道:“您把女兒當(dāng)成什么人了!”
梅氏想說什么, 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還是把難聽的話咽回去了, 別開臉去。
秋漣瑩跪在屋內(nèi),低低啜泣。
秋水漪看看這個(gè), 又看看那個(gè),一臉為難。
余光中,躺在床上的云安侯指尖動(dòng)了下,她立即驚喜道:“娘,爹醒了。”
梅氏低下頭去,正好瞧見云安侯睜開的眼,歡喜地喚了一聲,“侯爺。”
“我這是……怎么了?”
云安侯喃喃道。
梅氏不言,將他扶起靠在軟枕上,端起一旁的水杯,一口一口餵他喝下。
一杯水喝完,云安侯清醒了不少,視線掠過站在床畔的秋水漪與跪著的秋漣瑩,昏迷前聽見的話重回耳畔,激得他氣血翻涌。
註意到他神色不對(duì),梅氏忙伸手撫著他胸膛,同時(shí)低聲將秋漣瑩的事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聽完,云安侯神情一動(dòng),唇瓣微張,“那孩子……受了這么多苦?”
梅氏一怔,雖不解丈夫話裏的疼惜之意,但憶起秋漣瑩所說,也不免嘆了聲氣,“那孩子,確實(shí)可憐,也是個(gè)好的。”
不僅救了摔下馬車的女兒,將她帶在身邊,不曾短過她吃穿,更是處處照料。
背負(fù)著滿門被滅的血海深仇,卻不顧自身安危,將女兒救了回來。
這等情意,就連她也不免動(dòng)容,因此對(duì)牧元錫高看一眼。
念及此,心中的氣也散得差不多了。
好在這丫頭雖然與外男互許終身,但沒完全失了智,與他成了好事。
她云安侯府嫁姑娘,合該光明正大、風(fēng)風(fēng)光光才對(duì)。
梅氏剛放下水杯,便聽云安侯道:“瑩兒,你先回去。漪兒,你去將牧公子請(qǐng)進(jìn)來。”
秋漣瑩哭泣聲一停,驚慌道:“爹,你要做什么?”
云安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怎么,你還怕爹將你心上人吃了不成?想娶我秋家的姑娘,總得拿些誠(chéng)意出來。”
秋漣瑩一楞過后破涕為笑,歡歡喜喜向云安侯行了大禮,嗓音裏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多謝爹爹成全。”
云安侯擺擺手,嫌棄道:“趕緊走。”
秋漣瑩擦干眼淚,提著裙子扭頭就跑,動(dòng)作干脆力道到云安侯和梅氏心頭一梗。
“漪兒,去將牧公子請(qǐng)來吧。”云安侯道。
“好。”秋水漪點(diǎn)頭,轉(zhuǎn)身出了屋。
回憶著云安侯醒來時(shí)的表情,她總覺得有些不對(duì)。
看爹對(duì)牧元錫的關(guān)懷不作假,難不成,爹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身世?
她這位姐夫,該不會(huì)有大來頭吧。
一路思索著來到正堂,秋漣瑩正守在牧元錫身邊,神色興奮地與他說著什么,哭過的眼睛此刻猶如寶石,熠熠生輝。
牧元錫向來冷漠肅正的眉間添了絲柔和,認(rèn)真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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