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邀約 淵渦之章第六幕易碎之物

「amorch anull amatoamar perdona.」

日光映射在地面上, 你走近教堂，便發(fā)現(xiàn)這塊教堂前的石碑上似乎有一行淺淺的痕跡。你嘗試著拭去上面的塵土, 看到了這行雕刻的字跡。

“嗯？”

彩色的旗子在風中微微搖曳, 青年瘦削的身影仿佛融化在了上升的太陽中。他俯下身蹲了下來，那雙如深海般的藍色眼睛帶著幾分笑意和好奇：

“怎么了嗎？”

你的視線有些模糊。用力地搖了搖頭，你笑著回答道：“沒什么, 只是看到了一行字而已——”

“——好了好了, 大家過來一下！”

伊芙琳的聲音打斷了你們。你站起了身——還不小心踉蹌了一下；達達利亞扶住了你，向你揶揄地笑了笑，調侃了你幾句, 你也不甘示弱地懟了回去。

不知不覺, 你們在芙尼塔瑞亞已經(jīng)度過了一段時間。隨著你對這裏逐漸熟悉，你也感覺每天的攝影工作沒那么難以完成了；畢竟一方土地的文化必然與一方土地的子民相關，了解了這裏人的性格后, 理解那些建筑也好繪畫也好也更方便了些。

這幾天，你們基本把芙尼塔瑞亞逛了一遍。這裏確實是一個很小的國度。或許是因為國土的狹窄與封閉, 這裏的人對陌生人都抱有很強的警惕心理；但實際上, 如果他們對你放下了防備, 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很大一部分人都是非常友好的。

有些人只會本土語言, 有些人倒是能夠用英語和你們交談；甚至還有對中華文化人對你的東方面孔很感興趣，還嘗試和你用一些夾雜著奇怪口音的中文和你問好。

你嘗試著去了解芙尼塔瑞亞人的想法。這裏的人和小國絕大多數(shù)人一樣，都有一種無所事事的慵懶感；可是, 當你再深究時，卻發(fā)現(xiàn)了不一樣的地方——

“好好享受每一天吧！”一位站在廣場上的詩人微微一笑, 用著一口流利的英文回答道, “因為它是來之不易卻又易碎的、惹人喜歡又討厭的小玩意兒啊。”

你突然有些明白一直存在在腦海中的怪異感產生自何方了——

——這裏的人雖然常常沈浸在快樂中, 卻又對未來持有一種矛盾的悲觀態(tài)度。

你聽伊芙琳說過, 這裏的人對外國人友好但也有很重的防備心，就算是日常采訪也要註意說的話有沒有冒犯的意思——總之，凡事謹言慎行。

你不知道直接問“為什么對待生活態(tài)度如此悲觀”是不是冒犯的問題范疇內——但你自我代入了一下，得到的反饋是“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是否有些大病”，只好作罷。

那個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你開始拿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小心翼翼而執(zhí)著地和街道上的人們采訪著這些問題。

你：“請問您怎么看待現(xiàn)在的薪酬情況？”

年輕人：“低。”

你：“呃……那……那勞務條件呢？”

年輕人：“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工作。”

你：“……”

你嘗試掙扎一下：“那……那你怎么看待芙尼塔瑞亞的外交情況呢？國際局勢？環(huán)境條件？呃……人文風俗？”

年輕人：“……？”

你看著手裏的問題，上面只剩下一條“是不是存在海鮮吃多了的可能性”，再看見眼前年輕人看向你的表情，真的很希望自己能變成一直草史萊姆鉆到地縫裏。

還是旁邊一直坐著的一個老人樂呵呵地開口：“呵呵……何必問這些問題呢？我們這裏的人不考慮這些。及時行樂、知足常樂——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考慮這些……”

“……難道考慮戰(zhàn)爭嗎？”

每當你想起這段倒霉又尷尬的回憶，就感到一陣懊惱。事后當晚，阿梅爾聽了后狂笑著拍著你的肩膀，告訴你只要跟著伊芙琳走就好。

“你做的已經(jīng)相當不錯了，新人！”她調皮地向你眨了眨眼睛，“不用擔心，伊芙琳這家伙會安排好一切還幫助我們完成任務的。”

倒是達達利亞聽了之后沒說什么，只是笑著揉了揉你的頭，除了有時會突然莫名其妙地離開一段時間外，都一直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小姐？”

青年清越的聲音傳來，你搖了搖頭，跟上了他的步伐。

正午的陽光把你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教堂門前鋪著的奇形怪狀的長條鵝卵石。你們仰望著高聳的翡邇大教堂——這裏是芙尼塔瑞亞最大的教堂。

如果人們乘著船，沿著那盧克什運河一路行使，穿過蘆葦從河岸走去，就可以來到這座雕刻考究的建筑。它有著幾面巨大的彩玻璃，還有無數(shù)扇精美的玫瑰花窗。這對這樣一座小小的國度來說，無疑讓人想要感嘆是否過于奢侈。

但當?shù)厝瞬⒉贿@么認為。在最古老的芙尼塔瑞亞人所用的語言中，“翡邇”意為“易碎之物”。傳說這是在多次災難中幸存下來的最后一座教堂——那時候它已經(jīng)支離破碎，但這個并不富裕的小國還是斥巨資將它修筑成為了這件堪稱奇跡的藝術品。

“或許是為了信仰吧？”你舉起攝像機，對著翡邇大教堂的正面拍下了一張照片。這座國度人很少，但進出教堂的人卻絡繹不絕；上一次看到這么多本地人，還是在幾天前的初夏舞會。

“信仰？”身邊的青年懶洋洋地雙手插兜，“哈，如果是我的話，我寧愿花這個錢去多置辦點軍/火。”

“……”你微微扶額，有些哭笑不得——這確實是他的風格。

“人類需要信仰，尤其是在靠自己的力量難以支撐的時候。”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你們身側地伊芙琳微微笑道。

“但信仰不能解決一切，它只是逃避現(xiàn)實。”達達利亞聳了聳肩，抬起眼緊緊地盯著伊芙琳，“這座小國遍地都埋著導火索，只需要一個火星點燃引線。”

伊芙琳頓了頓，你看著她淡下去的微笑，趕緊拉了拉達達利亞，讓他稍微註意點；但他這次卻沒有那樣順從地聽從你的話，而是維持著臉上驕傲恣意的笑容，直直地與伊芙琳對視著。

你抿了抿嘴，有些緊張地看著僵持著的兩人，卻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或許是他一直以來對你的忍讓和包容讓你忘記，眼前的青年并不是一個普普通通、陽光開朗的至冬成年男性，而的確是奉冰之女皇之命的愚人眾第十一席執(zhí)行官「公子」達達利亞。

就在你幾乎忍不住要叫停的時候，卻是伊芙琳先敗下了陣；她甚至是有些狼狽地轉移了視線——這在這位看上去一直如此從容而神秘的領導者身上是頗為罕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