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序面無表情，上前邁出一步抬腳踩著他的頭毫不留情一腳將妙善踩到地上，靴底重重碾壓在妙善側(cè)面。
妙善受傷的手臂被他自己壓在底下，登時痛的眼冒白芒，天旋地轉(zhuǎn)冷汗連連，牙齒關(guān)都在打顫。
“他不是我爹。”即便如此，妙善還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個字，聲音發(fā)抖，語氣嘲諷不已：“他滿嘴虛偽仁善，當(dāng)年游歷邊南時與我娘在一起，我娘有了身孕后他卻又怕了，不愿負(fù)責(zé)。我娘背負(fù)未婚先孕的罵名千裏迢迢來姑蘇尋他，他卻不聞不問，眼睜睜看著我娘被流氓逼的流落到這種地方。直到死，我娘都沒有說他一句不好...他這般沒心肝，逼死我娘，我早該殺他！”
原是這么個情況。
聞遙聽著，點點頭，倒是讚同，說：“確實不是好東西，你要殺他能理解。可埋在慈懷寺裏的人與你又有什么過節(jié)，為何要殺他們？”
妙善神色陰冷，語氣中透著冥頑不靈：“還能為什么，他們從前都來過裏，罵我娘是婊|子，罵我是婊|子的兒子，我為什么不殺他們？凡是欺辱過我娘的，我都?xì)⒘?。至于后面幾人，他們倒霉瞧到我的臉，認(rèn)出我是妙善，自然也該死。”
他說的理直氣壯、理所當(dāng)然。空寂這些年天天往他耳朵裏灌佛法，沒養(yǎng)出一顆慈悲之心，甚至連妙善身上根深蒂固的街頭惡痞的習(xí)性都沒改。他獸性難除，只認(rèn)拳頭大小，不認(rèn)天水律法。
聞遙去看妙善身后的牌位，裏面香爐正燃著香線，是上好的香，味道聞著與慈懷寺中的佛香很相似。
“你把尸體埋在慈懷寺，是不是一開始就籌謀叫人發(fā)現(xiàn)拉慈懷寺下水？”
“不，老子只是要瞎眼的佛祖睜眼看看！”妙善臉被踩在地板上，暢快大笑：“看看那些人虛偽的嘴臉，看看這世間荒謬！皇帝老兒要毀佛，老子給他送上刀柄，也算是報我心中之仇！”
他笑得張狂萬分，驚天動地，與此同時大口大口咳血。忽然，妙善的胸口像漏風(fēng)的火竈般發(fā)出唬人的嗬嗬聲，抽搐幾下后不動了。
趙玄序抬腿踩在妙善肩頭將他翻過一個面，見妙善七竅涌出大股大股血液，竟是自絕心脈而亡。
吳佩鳴上前看一眼：“死了，怎么辦？”
聞遙看一眼香案上供奉著的牌位，略一閉眼，說道：“先帶回去。”
人死了，另外幾十人的性命也該有個交代。
姑蘇府尹，翎羽衛(wèi)抬著妙善的尸體到外堂放下?？占旁谝慌钥葑S久，走上前揭開白布看一眼后怔怔站在原地出神。他嘴唇嗡動開始念地藏佛經(jīng)，幾句過后無力停下，手指兀然扯斷菩提手串。圓潤的菩提珠滾落在地面，沾染地上聚積的些許水澤，像一團(tuán)團(tuán)吸飽臟水的棉花般萎頓不已。
聞遙握著星夷劍靠在一旁廊下紅柱邊，垂目看著一代名僧狼狽失神的模樣。趙玄序走過來，柔軟順滑的發(fā)絲輕輕觸碰在聞遙肩頭，身上淺淡的溫度層層傳遞。他忽而手指伸出點在聞遙眉間，一點點按開：“明日我們要走了?！?
有點突然。
“嗯。”聞遙挑眉，驚訝：“這么快？”
趙玄序說：“朝廷出了事，張鋆擺不平，連著給我寄三封百裏加急。”
還有張鋆擺平不了的事？王太師和馮丞相終于朝野上相互扯住胡子打起來了？
“行?！甭勥b點頭：“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來的時候蘇嬪特意傳話讓我?guī)├箱佔痈晒厝?，還沒買呢?！碧K怡懷孕后就愛吃酸的，宮中吃食不得她胃口。聞遙正巧要去平江府，她聽聞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聞遙給她帶些家鄉(xiāng)吃食。
第二日，聞遙大早上就爬起來收拾好了東西。仇回郢劉素靈帶著梅山派眾人前來相送，百曉生也抱著徒弟立在城頭，小孩手裏握著一串糖葫蘆，沖聞遙不停地晃。
隨同翎羽衛(wèi)一起返回汴梁的還有空寂。慈懷寺藏尸一案告破，仇回郢立即貼出告示。殺人的居然是空寂法師的親傳弟子，此消息一出立即傳遍汴梁，震驚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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