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怪鳶

面對克羅薇特答非所問的回答，沃森一時之間也分不出對方到底是在裝傻還是真傻，不過想來后者的可能性最高。

但他也沒有急于追問，這些信息待久了以后自然可以獲得。他只是老老實實地接過盒子，轉身往剛才少女介紹過的調配室走去。

調制室是一處翡翠根系延伸進入的房間，房間內部氤氳在陰森的幽綠色熒光中，映照得那些圍站在工作桌旁擺弄著刀刃與奇型針管工具的密教徒面色極為恐怖……雖說他們正在從事的工作也確實稱得上詭異森然。

只見一名面帶口罩的女士正在用一根慘白如同指骨模樣的工具攪拌著透明玻璃器皿中的淡金色粘稠液體，不時往其中灑落些許在翡翠根系光輝下難以分辨出原本顏色的粉末，那些粉末一沾著淡金色的粘稠液體，立即會升騰出淡淡的可疑煙霧。

那股既刺鼻又甘甜的氣味是如此詭異，連沃森嗅探到以后都感覺腦袋迷迷糊糊的，顱內似乎又響起了意義不明的嗡鳴……他赫然感受到如同蛾相法力所造成的腦內嗡鳴般的影響，可這一次更是像是只作用于肉體，而非魂軀與精神。

但這才是沃森最為難以承受的迷幻效果，直接作用于肉體激素層面來影響心神，并非是單純用堅毅意志力便可以抵擋……若非他現在已經修成一階心相，肉身免疫抵抗力大大提升，此刻怕是都要如同當初遭遇畸變巡警蘭斯那般，意識陷入一瞬的昏迷。

還有幾位密教徒正在用微弱的酒精燈火焰烘烤著摘取自醫院庭院中的那散發著迷醉芬芳的古怪如豬籠草般的植物，并且用包裹著暗紅布條的小木棍輕輕拍打著水瓶狀的花身，似乎是想要通過拍打逼迫著古怪的植物嘔吐出內部的迷醉花蜜……在他們的努力下，那豬籠草似的植物竟是發出一聲殺豬似的慘叫聲，隨后便見到其內部的迷醉花蜜如淚水般從瓶狀花身底部流泄出來，工作人員連忙用小瓶子盛住滴落的迷醉花蜜，并即可封緊瓶口似乎生怕會蒸發出去。

沃森強忍著各種紛紛雜雜氣味對嗅覺的輪番襲擊，環繞掃視一圈，終于發現了此行的目標，那一位頭頂蹭亮如燈泡的林賽先生。

對方此刻正戴著厚厚的鹿皮手套拿著一根彩色的羽毛，小心翼翼地對著一枚黃銅梨果擦啦擦去，看其神情似乎是在對待某隨時可能轟然爆炸的地雷般謹慎。

沃森繞過其他人，往林賽先生所在的工作臺走去，輕輕地放下手中的金屬盒子。

“林賽先生你好，我是新加入的約翰·沃森，這是克羅薇特拜托我給您送來的銅梨。”

“嘿！你下回放東西的時候，動作輕點小心點，可千萬別整得這些銅梨受到刺激，不然這么一大堆銅梨同時爆炸，我們這調制室塌陷下來也就算了，待會所有人都發瘋可就壞了！”林賽先生低聲卻又嚴肅地警告道。

“好的，我明白了。”

沃森微微頷首，心里卻是在想道：“原來這銅梨果然真的會爆炸？這豈不就是天然的硝酸甘油！”

“而且銅梨爆炸的同時還能致人發瘋，簡直就是魔幻側的生化武器！原來十字路教團還掌握有這樣奇特的生產能力，都不需要機床和火藥便能夠輕而易舉地‘種植’出危險的武器。”

“我真的是越來越期待將這教團收入囊中了！有這些神奇的生物化武器支持的話，想必在霧都內掀起一場真正的暴亂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等沃森離開調制室回到克羅薇特所負責的工作間時，對方已經又呼喚出新的一縷泉水，正在用來投喂小樹上的孿生鳶鳥‘奧爾登和雷蒙娜’，那兩只鳶鳥一望見伸過來的小碗，立即就像是剛剛離開沙漠的饑渴難民般探頭出籠一頓猛吸。

在籠中鳶鳥吸飲的間隙，克羅薇特還會取出一袋像是枯木頭碎屑混雜著某種白色碎屑的東西，輕輕地捻起一些灑落在籠中，那對孿生鳶鳥見著這些粉末，簡直就是餓鬼轉世般瘋狂地撲了上去釘啄著，鋒利的鳥喙啄得金屬作的籠底叮叮作響，途中還要用羽翼護住灑落的粉末，似乎是不想讓外人也看到這番美食，生怕其他人也來搶奪，只想著它們獨自享受這美味。

克羅薇特又灑下一把粉末以后，扭頭便望見歸來的沃森，露出惡作劇成功似的笑容，“嘻嘻，約翰你回來啦，怎么樣？調制室的氣味是不是相當地難聞，簡直就像是承受蛾人的攻擊似的，腦袋都要暈乎乎地，感覺耳朵里面好像住進了一個討厭的小人，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說話。”

沃森深有同感地重重點頭，“嗯，克羅薇特伱形容得相當巧妙并且精確，我確實是這么覺得的。”

“哈哈哈，要是很輕松的話，我就不會勞煩你幫我送過去啦！”

克羅薇特重新扎緊裝載著奇怪粉末的布袋袋口，那一對孿生鳶鳥原本都已經吃得肚皮圓滾鼓脹起來，但還是期冀地站立在籠子邊緣探頭等待，此刻它們一見到飼養者的動作，頓時像是望見精神藥物離身的癮君子般，瘋狂地拍打著翅膀，口中發出猶如野獸餓嚎般的凄厲叫聲，直往籠外撞去，想要去搶奪飼養者手中那一袋子絕世美味！

克羅薇特望著孿生鳶鳥的癲狂姿態，也是面露一絲不悅，“哼！不許吃啦，奧爾登、雷蒙娜你們這兩個調皮鬼，不乖又不聽話，再這樣吵鬧下去，明天晚上我也不來喂你們咯！”

這對名為奧爾登與雷蒙娜的籠中鳶鳥竟真的像是聽懂了少女的威脅，乖乖地停下動作，收斂起翅膀后退數步重新躍上籠中的橫杠，只是沃森注意到它們通紅似充血的瞳孔仍然在死死地盯著克羅薇特手中的那個小布袋。

等克羅薇特將那個小布袋重新放回房間角落的柜子里藏好時，沃森更是發現其中那頭名為奧爾登的鳶鳥竟然還伸出如同蛇類般分叉的尖利細舌舔舐著鋒利的鳥喙，簡直就讓他產生了一種既視感，仿佛看到了暗下殺心的歹徒。

沃森不由得在心里想道，這個地方真的是越看越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