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見證黑皇帝的隕落！

從世俗的角度來講，一場成功的革命需要時機、兵力和足夠腐朽的制度。雖然王權(quán)皇權(quán)制度從第四紀伊始，到第五紀綿延兩千多年仍然興欣向榮，但羅塞爾大帝已經(jīng)踏著索倫王室的血向世界證明了看似永恒之物并非真正的堅不可摧。

會議間言語的利刃終究比不過真實的刀劍相碰，虔誠的信徒們要將失去神明支持的王座傾覆。永恒烈陽教會的大主教、蒸汽教會的最高執(zhí)事，半神半人的大人物們的上一秒還在討論因蒂斯帝國最新頒布的法典中某些制度是否不夠合理，是否過于關(guān)注人而輕慢了神，但下一秒鐘，厭倦了惺惺作態(tài)的皇帝便主動撕破虛偽的和平。會談已然崩潰！滅亡的樂章奏響第一個音，破滅的預(yù)兆和不和諧的暗流終于醞釀出成熟的果實。

盛怒的陽光傾泄在世界上最至高無上的王宮，于是神也迎來黃昏。

整個因蒂斯在這一刻都晦暗了幾分，而白楓宮明亮得仿佛是太陽落在了地上。光亮從天而降，化作長槍和箭矢，卻被法則扭曲了運行軌跡紛紛落入陰影之中。地面轟鳴，間或著機械運轉(zhuǎn)齒輪運作的金屬聲響，幾分鐘后，某處角落猛然騰起大火，槍聲，呼喊聲，金屬碰撞的聲音讓恐慌的氣氛迅速蔓延開來。

“有人在王政廳門外縱火！”

“內(nèi)殿著火了！侍衛(wèi)！侍衛(wèi)！快來人，快去救火！”

愛德華伸手攔住一個焦急奔跑的衛(wèi)兵，十分自然地問他：“你不打算參與戰(zhàn)斗嗎？”

“伯爵大人，您在說什么？”衛(wèi)兵的臉上呈現(xiàn)出貨真價實的惶恐和疑惑來，隨后他的表情變得波瀾不驚而老練，他用在轉(zhuǎn)眼之間變得深邃蒼老的眼神注視著面前的人，哈哈笑了一聲，“我當(dāng)然會參與，但對我而言最好的時機還沒有到，您不也一樣嗎？”

“應(yīng)付亞當(dāng)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說實話，祂的目的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我實在是不想支援陛下了。”

惡魔自然毫無忠誠的美德，拋棄老友兼上司也就是一句話的事，祂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查拉圖琢磨著這句話的真假，暗中揣測深淵天使究竟還剩下幾分力，又是用了什么難以想象的手段在精神的世界里戰(zhàn)勝了暫定序列一的虛擬人格。祂沒有貿(mào)然回答，兩個天使一并仰起頭，視線穿越云層和名為天空的幕布，向上直達浩瀚的星界之中。

灼眼的日光環(huán)繞著漆黑的王座，縱然連時間和空間都被扭曲，仍然偶爾會有些許光芒穿透黑皇帝的領(lǐng)域。知識的洪流在星界涌動，伴隨著種種來自舊日的神秘在天空中留下一百年內(nèi)都無法徹底消散的概念印記。天空中浮現(xiàn)出種種離奇的星象軌跡，可想而知后世的神秘學(xué)者和天文學(xué)家都會為這一日的記錄而大皺眉頭。規(guī)則也被改寫，祂的言語化作此地嶄新的法典。尚未成為真神的存在距離真正的神靈終歸差了一大截，何況祂們之間還隔著千年以上的生命鴻溝。

羅塞爾去了星界，祂應(yīng)該知道，“皇帝”只有屹立于大地之時才是最無可匹敵的存在。

看來祂理智尚存。

「黑皇帝」，統(tǒng)治的具象化，法則的制定者。臣服于祂人民是構(gòu)成祂身體的單位，城市是內(nèi)臟。皇帝的威儀流淌在臣民的骨血中，軍隊行進在道路上，正如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將皇帝的威名從王座的所在一直輻射到大地的邊緣。當(dāng)著一切的一切全部被某種法則凝聚在一起，才是真正獨一無二的「黑皇帝」！即便羅塞爾還沒有真正地踏出那一步，但也絕對相隔不遠。

衰敗君王靜靜地思考著。從暗處分析著局勢：羅塞爾試圖用真正的死亡來逃避污染的影響，可祂不知道墮落母神的污染根本無法用一次隕落來洗清；羅塞爾還有為人的良知，主動離開了大地，不希望自己的死和戰(zhàn)斗讓污染在大地上蔓延，眾神也樂于見到。

索倫家族的人趁亂沖了進來，他們早有預(yù)謀。慌亂的高貴之人們神色晦暗，人心浮動。

愛德華在其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但祂并不準備理會，祂在等待自己的目標。

忽然，祂感受到一陣不可察覺的力量落在自己身上，衰敗君王立刻伸出手，抓住了這一縷飄渺的感應(yīng)。祂循著這轉(zhuǎn)瞬即逝的聯(lián)系眺望遠方，看見某個風(fēng)格和因蒂斯大為迥異的公園中，金發(fā)白衣的神父面帶沉靜的笑容在自己手中的筆記本上書寫。然后，在神父投來疑惑的注視之前，祂就收回了視線。

亞當(dāng)。

又是亞當(dāng)。

怎么老是你？

衰敗君王憑借位格輕而易舉地避開了亞當(dāng)?shù)臋z查，祂嘖了一聲，情緒思維里浮現(xiàn)出明顯的不耐。接著，祂隱去，沿著意識虛空中的臺階盤旋而下，進入空想家都難以察覺的最隱蔽的底層。亞當(dāng)準備影響深淵天使，為了能夠最自然地按照對方的劇本出演，衰敗君王決定紆尊降貴地陪祂玩一玩。

黑皇帝端坐在王座，龐大的身影猶如鏈接天與地的巨塔。祂的身形漆黑深邃，陰影中浮動著無序的混亂和扭曲的法則。祂尚不是神，卻毫無疑問是皇帝，狂亂的知識洪流、窺視真實的的眼睛和秩序的陰影共同構(gòu)筑成祂的神話形態(tài)。祂從遠離塵土的云端俯瞰大地上祂的王國，王座和太陽在同樣的高度。

羅塞爾沉穩(wěn)不亂，祂計算著自己還能堅持的時間，但目的不是求生而是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