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站在門外。

“張老板。我來看看，有什么要幫忙的。”

“不用?！睆埰痨`搖搖頭，“我一個人就行，這裏的東西很多都已經沒有了?！?

“張老板，你將來有什么打算？”王盟問他，“你要是不嫌棄，我兒子我孫子也可以給你養老，小安雖然不錯，到底是個大忙人，老板一去世，他難免有顧不到的時候。你要有個頭疼腦熱，可一定要和我講！”

張起靈笑了笑，感動地說：“謝謝，我身體還很好，將來如果需要你幫忙，我一定來找你?！?

王盟抹著老淚：“一定一定的，唉，這鋪子終究也散了?；叵胍郧?，我第一天到這裏來的時候，老板還是個大孩子，可現在……他就這么先我們一步走了……！”

張起靈沒有說話，他轉過身，沒讓王盟看到自己眼中晶瑩的淚光。

王盟被孫子扶著離開后，張起靈就將鋪子的門正式關閉了。他裏裏外外地仔細地查看了一遍，從樓下到樓上，已經到處空空蕩蕩的，吳邪不在了，這個屋子裏的一切，仿佛也都隨之消散了，只剩下了冷冰冰地一個空殼。

他在一把舊椅子上坐了下來，呆呆地望著四周好一會兒，又低下了頭，地板上已經積起了一些小灰塵，窗外有一道陽光照過來，小灰塵在光柱中飛舞著，雖然充滿了生命力，卻只是頑強地孤獨著。

他久久地低著頭，一動也不動，直到一顆淚珠從他眼眶中跌落，穿過明媚的陽光和塵埃，掉落在了地上，隨即，又有一連串的淚珠跟著落下來，把他腳下的一小塊地板都弄濕了。

吳邪，沒有你在身邊，時間變得如此漫長，我的人生也變得如此漫長。

但我仍然是要走下去，繼續一個人走下去。我相信，你會陪著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余韻

處理完鋪子的事情，張起靈打了個電話給小安，小安趕到的時候，他把他帶進了書房裏。

“這是吳邪的骨灰，你把他好好安葬，入土為安?！?

小安點點頭，默然地接過了骨灰盒。

他又拿出一迭票據：

“這是吳邪的一半積蓄和所有的產業，你都拿去。”

“不！張叔叔，我不要！”小安重新推給他，“爸爸的東西，我一樣也不要，全部都是你的！”

“這是他臨終前吩咐的，你就拿著吧，我夠了?！?

小安只好為難地接了過來，又馬上說：“張叔叔，我今天就把你接回家去吧。我妻子孩子你也認識的，你以后就跟我們住在一起！”

“不用了。”

“不行！”小安固執地說，“你非得和我一起回去不可。爸爸不在了，你怎么還能一個人住在這裏？在我心裏，你和爸爸都是一樣的，我從小由你們帶大，現在就讓我盡盡孝心成嗎？”

張起靈仍然搖了搖頭，然后，他抬起手，放在自己臉上，慢慢地，小心地撕下一張□□來。

小安驚疑地張大了嘴，要不是他天生有非凡的定力，大概會嚇得尖叫起來。

只見不一會兒功夫，張起靈已經將□□扯下來，露出了一張英俊又蒼白的臉，然后他用手在頭上，脖子上，手上細細地抹了好一會兒，漸漸地恢覆了烏黑的頭發，細膩的皮膚，以及挺拔的身材。

他看上去不會超過四十歲。

小安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嘴唇大張著，半天才結巴著喊：“張，張叔叔……你，你怎么一點也沒變？天哪，你你……你難道……”

眼前這個帥氣的男人，他雖然印象很模糊了，但絕不會不記得的。更何況，爸爸藏著的一大堆照片裏，這赫然就是臨近中年的張起靈！

“我不是妖怪。”張起靈淡淡地回答了他無法出口的后半句話，“我只是活得比別人長了一點而已，我也一樣會老會死的。”

“可是你現在……”

“我只是想跟你說，我不需要你的照顧。而且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就離開了?！彼聪蜃雷由蠀切暗墓腔液校裆胶停拔抑灰竽銥槲易鲆患虑??！?

小安總算平靜了些，他大口大口地喘氣：“你，你說！”

“你在安葬吳邪的時候，在旁邊留個空位。另外，和你的子孫說一聲，有一天，我還需要你們幫我送到吳邪身邊去?！?

“是，我一定會做到的?！毙“猜卣玖似饋恚箘拍ㄖ鴿M臉的汗。

“好了，我走了。”

“張叔叔！”一出口，小安有些難為情，他自己現在都比眼前這個人要大，“那個……我還能再見到你嗎？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一樣尊重你。”

“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會了?！?

張起靈淡淡一笑，看了他一眼，又最后看了看桌上的骨灰盒。

“再見?！?

“再見，張叔叔。”

小安送他到門口，看著他什么東西也沒有拿就走出了門，藍灰色的外套，泛白的牛仔褲，年輕而蒼白的臉，以及矯健沈穩的步伐——

他不由地開始想象，想象這個迷一樣的不老的男人，與父親之間，曾經有過怎樣一段驚心動魄，生死與共的過往！

多年后。

“后來呢？”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坐在院子裏，好奇地追問著，“爺爺，后來呢？后怎么樣了？那個叫張起靈的，有沒有再出現？有沒有回來過？”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笑呵呵地拍了拍孫子的頭：

“后來呀，你想知道嗎？明天是清明節，爺爺帶你去山上，去祭拜爺爺的爺爺！你會發現那裏放著兩個骨灰盒，一個很舊，一個還很新呢！”

“爺爺的爺爺長什么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