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清晨，西弗勒斯根據波西給的地址，找到了倫敦市郊的一座別墅。

眼前的別墅通體覆古漆黑，且宅院四周雜草叢生，整幢建筑看起來陰森又孤寂。

西弗勒斯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婦人，屋內一片昏暗，外面的光照射進來，打在老婦身上。但見她體型微胖，身穿棕黃色覆古女仆裝，并戴有白色頭巾。此外，老婦有著嚴重的駝背，皮膚也似樹皮般粗糙，且兩只眼睛空洞無神，讓人不寒而栗。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西弗勒斯身上，這讓年輕的教授感到些許不適。

“不要這么沒禮貌，伊蓮恩，你嚇到我的客人了?！边@時波西從二樓下來，男孩穿著銀灰色絲質睡衣，比往日多了幾分慵懶。老婦微微鞠躬：“抱歉，我并不知道這位先生是小公子的客人?！?

波西走到西弗勒斯身邊：“先生，您終于來了……我先帶您見見我姑媽吧。”說罷他便拉起西弗勒斯的手徑直走上二樓。

兩人來到一扇門前，波西感到西弗勒斯的手心在冒汗。

“不要怕，先生。”男孩輕笑，隨后推開了門。然而屋內更加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波西抱怨道:“您怎么又不開燈啊？”

說完他拽了一下門口墻壁上懸著的燈繩，接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倏然亮起，散發出柔美昏黃的微光。

“你知道我不喜歡光亮，我也不曉得會有客人來，所以就沒開燈?！蔽輧鹊呐肃馈艄庀碌乃^發蓬亂，面容枯槁，靜靜倚靠著床屏，形如一個瀕死之人。

波西苦笑著搖了搖頭，介紹道：“這位是我的老師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彪S后他轉身，“先生，這位是我姑媽——奧德莉·卡文迪許。”

西弗勒斯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番，不知道為什么，作為將波西撫養成人的長輩，奧德莉給人的感覺并非和藹，而是陰郁。且看得越久，心情越沈悶。

奧德莉輕聲道：“親愛的，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想跟這位斯內普先生單獨聊聊?！彼氲踔ぷ?，虛弱的氣息仿佛是在講述遺言。

西弗勒斯向波西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男孩不以為意，對奧德莉點了點頭便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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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斯內普先生?！眾W德莉和聲細語道。接著她一揮手，只見門被反鎖，一張座椅滑到西弗勒斯身后。

西弗勒斯有些忸怩不安，小心翼翼扶著旁邊椅子靠背坐了上去：“抱歉，突然來訪打擾到您了，卡文迪許太太?！彼怪抗狻?

“怎么會是打擾呢？這還是我們家波西頭一次帶人來家裏做客呢！”奧德莉嗤笑道，將額前的亂發撥到耳后。

西弗勒斯抬起頭，天花板在潮濕環境的影響下滋生出了一大片霉菌，接著教授回眸，仔細端詳著女人的面容：她臉色蒼白憔悴，眼周已浮現出細紋。眉眼與波西有幾分相似，不難看出以前應該是個美人，只感嘆歲月不饒人??！

“對了，聽說波西從小到大都是跟著您生活?！蔽鞲ダ账刮⑽㈩h首，“恕我冒昧地問一下，他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奧德莉一怔，然后低聲嘆息，“死了，在他出生后沒多久就死了?！?

西弗勒斯頓時驚愕，奧德莉再次揮動指尖，將一杯咖啡送到他面前。西弗勒斯雙手緊緊握住咖啡杯，騰升的熱氣讓他前額滲出了點點汗珠。

“能詳細說一下嗎？”西弗勒斯脫口而出。奧德莉先是低眉垂眼，而后望向窗外，住在枯樹上的烏鴉一家隔三差五在窗邊徘徊，守望著屋子裏即將消逝的生命。

奧德莉虛弱地說道：“波西的母親席琳是一位法國淑女，而他的父親，也就是我弟弟埃裏克……只不過是個游手好閑的無業游民罷了。”

“席琳的父母不同意這門婚事，真是一家有眼無珠的麻瓜——”奧德莉有些羞憤，“但淑女本人倒是樂在其中。沒錯，她被愛情沖昏頭腦了！哼，法國女人就是這樣?！?

西弗勒斯面無表情，只默默品嘗著手中的咖啡。奧德莉又說道：“盡管沒有結婚，但他們還是有了孩子。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步入婚姻殿堂了，奈何席琳的父母依舊固執己見。”

“最可氣的是，”奧德莉深呼吸以調整情緒，“生下波西沒多久，席琳就跟我弟弟殉情了！是的，他們從病房窗戶一躍而下，當場死亡?！?

杯中咖啡見了底，西弗勒斯摸了摸下巴：“那波西的外祖父母呢？親生女兒的孩子他們也不要嗎？”

“你是說那兩個老不死的？”奧德莉譏諷道，“他們只在乎自己的聲譽！女兒未婚先孕又當眾殉情，他們忙著撇清關系還來不及，何來時間去接管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