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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步（1 / 4）

怯步

宋寫回到公寓隨便吃了口面，困得直接在沙發(fā)上倒頭就睡。

或許是今天偶然路過了一處高考考點(diǎn)，校門口人群擁擠，氛圍喧囂熱鬧……這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久違地夢到了那年夏天。

五月末的南方小城，火辣辣的太陽放肆地懸在高空，隔著一層薄薄的屋頂將室內(nèi)的少年們烤得心癢發(fā)慌。

是一節(jié)語文課。

周瑩站在講臺上給大家進(jìn)行最后一輪的文言文總覆習(xí)，正將常見的單字逐一解析。

突然，有同學(xué)提問：“老師！這個‘爾’在這裏具體指什么？”

周瑩按照文章語境解釋了一遍，不忘借此機(jī)會為大家舉一反三：“一般來說，‘爾’多是副詞或形容詞的后綴，也表示‘這’，‘這樣’，‘如此’的意思。除此之外，也可以指代人，表示‘你’。平時看古裝劇，你們應(yīng)該都聽過皇上喊‘爾等——’……”

“眾愛卿平身！”

角落中不知道是誰輕聲說了一句，頓時惹來好一陣大笑。

那時已經(jīng)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周，柯志雄試圖讓大家放平心態(tài)，將大戰(zhàn)“常態(tài)化”，使了不少鬼點(diǎn)子逗樂這群苦瓜臉，班裏的氛圍也慢慢放松下來，課上接話茬的老毛病時不時會閃現(xiàn)一次。

雖然有點(diǎn)失禮，但在這苦大仇深的氛圍裏能笑一笑，總歸是好事。

周瑩倒是不介意，畢恭畢敬地朝這群小鬼行了個大禮，字正腔圓地念道：“謝主隆恩。”

好家伙！這舉動直接嚇得迷信的眾人瞬時起身，哐哐哐朝桌面砸頭，生怕這頭腦發(fā)熱的玩鬧犯了什么逆天大忌，最終影響第一主科的應(yīng)試發(fā)揮。

后排被熱迷糊的某個軟骨頭聽著面前齊刷刷起身的挪位噪音，滿臉黑線地看向他哥：這群人瘋了吧？

程易笑了笑，一手把他也提了起來?！皩幙尚牌溆?。”

“哦，神也瘋了?！?

宋寫跟著周邊的砸頭頻率開始對著空氣朝拜。斜眼看到被周瑩寫在黑板上的“爾”字時，他突然想起大半年前程易作的那首詩，立刻裝模作樣嘀咕了一句：“浮沈半生，不過爾爾……好詩，好詩。”

程易取下黑色耳機(jī)線，側(cè)過頭偏向他，問：“什么？”

“爾，爾?！彼螌戩`光一閃，拽著他哥的手臂說：“前幾天雜志社的編輯聯(lián)系我，問有沒有興趣簽約寫稿，讓我順便再想個筆名～上回跟著學(xué)校參賽都是實(shí)名制，這可不行，以后出社會很危險的，拿文字罵人的代價就是掉馬后天天收刀片……”

“哥，你覺得，爾爾怎么樣？”

“以筆為劍，針砭時弊，直擊要害，謔謔謔——”

宋寫一臉賊樣，盡可能壓低這開小差的聲音說道：“翻譯過來就是，‘你！’，‘你！’，像不像老于罵人罵一半吐不出來哈哈哈哈哈……”

程易：“……”

還沒下課，宋寫只能死命憋著笑。他連連點(diǎn)頭，似乎對這個筆名很滿意，夾著音找補(bǔ)道：“反正我肚子裏墨水也不多，寫著寫著就詞窮，迭字看起來還特別有文采的樣子嘿嘿嘿……”

“嗯，宋爾爾。”

“別啊，帶姓是幾個意思，老宋要跳出來打我了……”

教室裏突然變得極為安靜。

宋寫察覺異樣般扭過頭，就看到了站在后門走廊外正板著臉盯人的于顯清，嚇得他“啪”的一聲倒回了椅子上。

這反應(yīng)不對啊……

老于這么可愛，武力值超低，他以前可從來沒怕過……

只見于顯清氣勢洶洶地走進(jìn)教室，全然不顧從講臺上慌張跑來的周瑩，直接將他和程易一左一右拖了出去。

那張老嘴張張合合，看起來把人罵得很難聽。

宋寫腦袋嗡嗡，根本聽不清老于到底在氣什么。他努力掙扎著，掙扎著，不忘把耳朵湊過去就近收音。

下一秒，一聲怒罵令少年瞳孔大睜。

“兩個男的怎么能搞一起！”

宋寫猛然驚醒。

他茫然地看著四周，恍惚間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shí)。

老于以前這么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