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配角戲份較多，過渡章節(jié)

“掌柜的, 走了。”

裴定海正吃早茶，看小廝來報(bào)。“什么走了？”

“曹二走了。”那小廝名作金福，頂替錢一鳴來辦差的, “早晨胡姬坊裏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天還沒亮，曹二便帶著隨侍走了。”

裴定海撂了茶碗, “就這么走了, 便宜他了。”說著揉揉自己肩頭傷口。這頭賬目還沒算清, 便叫人給走了, 裴定海極少做這么窩囊的事。以往在金山城以北, 論武從來無人是他的對(duì)手, 涂六也是看中這一點(diǎn)，才將這賭場的產(chǎn)業(yè)交給他打理, 賭場這種生意, 得有他這樣八字命格裏帶兇字的人, 才能鎮(zhèn)得住。

如今殺出來個(gè)曹二, 打不過，還不能招惹。昨個(gè)兒將徐依依送會(huì)秦家酒坊，涂六便送了補(bǔ)品來, 道是海公公的意思，叫他賣個(gè)人情, 別再和曹二糾葛。誰又知道那曹二是什么來頭。

金福笑，“掌柜的可算是了結(jié)了一門心事。到底沒人再來糾纏徐姑娘了。”

說到此，裴定海算是松了一口氣，“依依也決未鐘情于他。”

金福道, “那可不是。姑娘心裏頭緊著掌柜的。一早又喊人燉了黑魚湯送來。”

裴定海嘴角不覺上揚(yáng), “她是有心的。”說著喝了一口湯，面色又沈靜下來, “曹二雖走了，也不得掉以輕心。大婚之前，好好看著姑娘，別讓他再來擾人。”

金福忙是應(yīng)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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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三天了，你還想著人家？”

彩云將從外頭回來，見這廂房裏悶悶，直去將窗戶推了開來，陣陣秋風(fēng)灑入，才是爽快。卻看悅娘今個(gè)兒一身淺紫的裙子，正捧著曹二看過的話本子，一臉相思，彩云直笑。“哪裏就那么好了？那么好的話，你怎不去找人家。”

“便就是好。”悅娘正是癡傻關(guān)頭，“臉好看，身子也好看。片葉不沾身，便只要了那一個(gè)。也不知道那位，消受不消受得起。”

“嘖嘖嘖。”

“這還酸著呢。”彩云在她對(duì)面坐了下來，便縫起只荷包來。

悅娘這才放下那話本子，“你這又是縫給誰的？不叫我知道，你早有相好的了，難怪看不上那曹二。”

“我哪裏來的相好兒？自是縫著自己玩兒。想著塞些香料什么的，比外頭買來的清爽又干凈。”

“也不知道真話還是假話。”悅娘一笑，“以為我不知道，是那胡姬坊的李長吧？”

“呸！你別瞎說。”彩云斥她道，“一個(gè)沒前途的小廝，有什么好的？也配用本姑娘的香囊？”

“配不配，等你繡好了，我倒是看看你送是不送。”悅娘說完，轉(zhuǎn)眸看看窗外，正見那定海樓的大掌柜陪著未婚妻逛大街。后頭跟著幾個(gè)小廝，大包小包的拎著。“徐家女郎真是好福氣，用得起裴掌柜的銀兩。花銀子都不眨眼的。”話說著，已將那女郎打量了一通，不知怎的，越看越覺著眼熟，那身形身高，舉止神態(tài)，叫她想起一個(gè)人來。

“看什么呢？”彩云問她，“看得這么認(rèn)真？”

“我…我也不知道是與不是。”悅娘這晃兒不大敢確定。

“怎么？”彩云也隨著她目光望過去，“那不是裴掌柜么？”

夜裏，銀海灘起了大風(fēng)。卷起層層的風(fēng)沙，打在窗戶上沙沙作響。彩云穿過東街，轉(zhuǎn)入秦家酒樓小巷，臨到了胡姬坊門前，步子漸漸慢了下來，沒往樓裏去，折去后巷，正撞上何三。“誒，彩云姑娘？！”

“李長呢？”彩云與何三撞見過幾回，是李長手下管的人，自然認(rèn)得她。

“李哥將才送了位客人進(jìn)去。我去喊他。您去那后頭等會(huì)兒吧。”何三說著，也不敢多看彩云一眼，低頭往門裏頭找人去。繞過天井，往西邊兒的那棟。上了樓，正撞見李長送完客人下樓。何三湊去李長耳邊，遮口而語，“彩云姑娘來了，就在馬廄后頭等您呢。”

李長面色一喜，繞開何三，頭也不回往樓下去。

屋裏傳來姑娘和客人的笑聲，何三也是個(gè)久經(jīng)人事的，忽想起家裏婆娘來，此刻還在當(dāng)值，回不得去，一身的火氣沒處發(fā)。又跟不得李長去樓下，便只好繞道去了紅藥屋子。若沒記錯(cuò)，紅藥今個(gè)兒夜裏也還沒得客人。正要敲門，卻聽裏頭有別的人。何三好奇，戳開窗戶紙往裏瞧瞧。便看紅藥正在馴人。

“你這小兒，不得行。”

“紅藥姑姑，你可別生氣啊，你教教我，我得怎樣才好。”

紅藥斂著衣領(lǐng)靠床頭矮凳上坐著，半邊肩頭露在外頭，只一個(gè)背影，何三浮想聯(lián)翩，想自個(gè)兒家中那婆娘，沒紅藥一半好。又看紅藥腳底下有人，聽那聲音，年歲不大，像是，怎么像是張奇那小子。既是有人，他也討不著好處。何三煩悶至極，聽對(duì)面秦家酒樓起了歌舞聲，罷了，干脆去門口偷瞄菩薩蠻跳舞切。

不過數(shù)日，秦家酒樓又恢覆了往日的生意。

徐南珠賬臺(tái)后盤點(diǎn)著銀兩，這小半月收成不菲，可以給高明舒再打一支銀鑲玉的鐲子。他家那位主子，近年來簡衣粗食，被待得刻薄得很，等回到京城，定得好好將這些虧欠都補(bǔ)回來。

女郎么，不就是金銀珠寶，翡翠玉鐲，胭脂花紅，美食美露地供養(yǎng)著，才能光鮮。沒得第二個(gè)人，比高明舒更值得這些了。

想到這裏，徐南珠暗自呸了一聲，他曹二算個(gè)什么男人？好衣服不給穿，好簪子不給人家戴，好宅子不能住，還想要留高明舒在身邊？休想。

臺(tái)上一曲歌舞完，巴哈爾提起酒壺，往客座去敬酒了。徐南珠將人喊了過來，“你將這身舞衣?lián)Q了，做尋常打扮。我這兒備了兩瓶上好藥酒，你往定海樓，給裴定海送去，就說，是姑娘讓送來的。”

巴哈爾接過徐南珠送來的酒瓶，與人一福。“奴這就去辦。”

這段時(shí)日，西琳姐妹三人在酒樓吃好住好，自也沒和徐南珠算清。姐姐西琳又是貼著姑娘旁伺候，巴哈爾和茹仙除了每日夜裏跳舞，也不用做別的活兒。沒的別的念想，只當(dāng)是遇上了好主子。西琳提過一嘴往后的打算，與其賣身給別人，不如就跟了眼前這個(gè)好主戶。少主和姑娘去哪兒，她們便跟著去哪兒。

巴哈爾提著一雙藥酒，撐起一把傘從酒樓裏出來。正撞上胡姬坊門前偷瞄歌舞的何三。何三瞧著她笑，巴哈爾連忙垂起眸色，轉(zhuǎn)頭往巷子外外去，卻是被何三橫步過來攔了一攔。巴哈爾用不大清爽的漢話道，“你做什么？”

“你家徐老板，還真舍得？這大風(fēng)沙的天氣，叫你出去做活兒不成？”何三說著，手已往人家腰間伸過去，還未得好處，腕子上一疼，被人狠狠一擰甩開三尺之外。姜旭站來巴哈爾身前，“少主吩咐的事情，你快去。”

巴哈爾應(yīng)了一聲，忙忙走了。

剩下何三望著姜旭那冷鐵似的臉色，頓時(shí)沒了想法。秦家酒樓的小廝各個(gè)八尺身材，不多也不少，整整齊齊，說來也很難叫人不忌憚。何三急忙提了一把褲帶子，轉(zhuǎn)頭就走。

巴哈爾往定海樓裏去，與管事的林祘說了一嘴，便被人領(lǐng)上了三樓。“姑娘來得不是時(shí)候，掌柜的在裏頭還有別的客人要見呢。請(qǐng)您在側(cè)間兒裏頭等等。我去與掌柜的通傳一聲。”

巴哈爾行著漢人禮數(shù)，便看林祘敲了敲房門，待裴定海應(yīng)聲，方推門進(jìn)去。門口沒擺屏風(fēng)，卻看地上跪著個(gè)女子，正和裴定海說著什么。門很快合上，小半會(huì)兒功夫，林祘才從屋裏出來，“姑娘稍等。裏頭客人一會(huì)兒便出來。她出來了，您再進(jìn)去便是。”

巴哈爾應(yīng)了聲是，便看林祘往樓下去了。不多時(shí)候，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頭拉開，巴哈爾與那位“客人”打了個(gè)照面。與她相仿的年歲，一身淺紫裙子，梳側(cè)髻簪兩朵銀花，銀海灘勾欄裏的姑娘都作這等打扮。

那姑娘見她，眉目閃躲，忙低垂眸光往樓下去了。巴哈爾這才敲了敲房門，“裴掌柜，我家姑娘讓送藥酒來。”

“進(jìn)來。”聽裴定海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巴哈爾方推門進(jìn)去。裴定海這人，素來身上沾些殺氣，巴哈爾不敢抬眸，只上前將徐南珠交代的話又道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