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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 冷風(fēng)列列。

皇城的枝丫間起了霧凇，為新帝登基大典多添了幾分莊嚴(yán)。

“江大人也來了？”禮部文書朱盡正與兵部侍郎發(fā)問。

江起嘆了一聲氣，“來了。”

二人相視一眼, 都讀出彼此眼中的無奈。昨日連夜，皇宮來人傳話, 今日早朝舉行大典, 讓他們出行。百官多少聽到風(fēng)聲, 知道夜裏榮勛公主兵變, 又被一襲北疆殺回來的大軍奪了大權(quán)。

二人正說著, 又聽一旁幾個武將走過。

“不過一夜, 江山就這么易主了？”

“昨夜，夫人們都被囚禁宮中, 皇城內(nèi)外都是兵。我等想要救駕, 實在抽調(diào)不出來那么多人吶。”

“如今是什么情形, 高家的人, 是不是都死了？”

“不知道啊。”

“……”

一行官員之中，又來了幾人。

“那新來的是什么人？你們可聽聞了？”

“是從北疆殺回來的慎王爺。”

“當(dāng)年險些被高祖殺了的慎王？”

“是當(dāng)時的慎王世子，七年前慎王病逝, 膝下獨子襲了爵位。”

“……”

眾臣子還在小聲議論，便聽四周鐘鼓禮樂響起, 一席明黃的儀仗正從不遠處的勤政殿，往金鑾殿來。便看新帝一身玄色錦袍，下擺袖口刺繡金色龍紋，矯健行在其中。眾人垂眸臣服之余, 不忘打量新帝面容。卻見一雙精銳的丹鳳眸, 神采奕奕，薄唇高鼻, 可謂豐神俊朗。

兵部侍郎江起不覺嘆氣一聲，小聲與身旁朱盡道，“高裕一心向道，苦苦求索，又哪裏得半份神仙影子。”

朱盡亦道，“這北疆回來的慎王，卻似神仙一般的人。”

“哎。真要修道，哪裏不是道場？”江起一笑，卻一眼掃見新帝儀仗后跟著的一男一女，“誒，那不是？”

朱盡：“是端王與榮勛公主。”

江起：“看來，高氏還在。該是談妥了。”

“是啊。有榮勛公主在，是個好兆頭。”

“……”

凌煊走上金鑾大典之時，太陽正緩緩升起。目光所及，是數(shù)十臣服跪拜的百官臣子，于是揮袖寬恕眾人平身。罷了，方問向一旁海公公，“可都來齊了？”

海公公躬身：“除了吏部尚書陳思嚴(yán)，吏部侍郎胡侍衷。”

凌煊冷笑一聲，“高裕可是給了他們不少甜頭？那便不必等了，待大典之后，凡今日大典未到之正四品以上官員，抄家押送往刑部，聽候發(fā)落。”

“是。”

眾人聽聞，收斂神色。便聽海公公宣讀起皇旨。數(shù)百字旨文，述說起大魏立國前后因果。百官中聽過這一段故事的不多，唯有三代以上為臣的京城世家，方從祖輩中聽聞國些許始末。

當(dāng)年太祖皇帝打下江山之時，多得一位北疆戰(zhàn)神庇佑，本欲二人共治天下，卻得戰(zhàn)神推辭。攻占京城之后，主動與太祖皇帝請辭，領(lǐng)族人與私兵回北疆鎮(zhèn)守。太祖皇帝感懷征戰(zhàn)之時對方曾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遂賜封王爵王府，并將北疆一帶地理疆域交給其打理。其亦與太祖皇帝惺惺相惜，倚仗王府，立九重天為北疆物資銀庫，替太祖皇帝供養(yǎng)北疆大軍。

只是太祖身后，高祖皇帝勢弱，不堪皇位之重，又對百官心懷猜忌。高祖登基當(dāng)年，九重天勢盛富饒，高祖擔(dān)心北疆兵反，于是召戰(zhàn)神后人回京述職。其間出動錦衣衛(wèi)，本欲除之以絕后患，卻不知因何改變主意，只是將人重新發(fā)配邊土，賜王號“慎”，不得皇命，世代不得入京。

如今高氏不濟，宦臣當(dāng)?shù)溃⒄`戰(zhàn)事國計。其后人征戰(zhàn)回京，不為其他，只為奪取皇權(quán)，增兵北疆，重整朝綱，廣征人才，延續(xù)大魏氣脈。

海公公讀畢，在場臣子由前往后逐一跪拜下去。齊稱萬歲。

便又聽海公公另讀封賞。

“雖朕掌皇位，但國事大小，還需倚仗先高氏后人。端王高禧自持端正，飽讀文書百卷，乃先閣老門生，今封高禧為攝政王，掌刑部、工部大小事宜。榮勛公主高明舒，得太祖皇帝厚愛教導(dǎo)，明禮知重，今封未榮勛長公主，掌戶部、吏部。與朕共治天下。欽此。”

百官同拜攝政王與長公主。

明舒與高禧一并與上首之人跪拜，“吾皇萬歲。萬萬歲。”起身之間，對上新帝目光，幽深冰冷，權(quán)勢當(dāng)前，北疆溫存不足一提。更何況她如今還挾持了他那位相熟的妹妹。只是一夜未眠，她如今身上不爽，難免氣息不濟。

百官入金鑾殿議事，她已是強撐著到結(jié)束的時候。退朝之時，腳步險些虛浮。卻是謝遲趕到，將她一把扶住。手不自覺往小腹上撫了撫，側(cè)眸只見新帝已經(jīng)先一步隨海公公退出大殿。

明舒出來金鑾殿，尋自己馬車，回到公主府上，已是日上三竿。一夜之間，府上玄冥衛(wèi)被慎王府大軍一掃而盡，只剩下幾個伺候后院的婢子嬤嬤。冷冷清清。回到后院，桂嬤嬤已迎了過來。

“公主…”桂嬤嬤從魏鐸手中將明舒接了過去，“公主可還好？有沒有哪裏不適？”

“我只是…累了。”明舒轉(zhuǎn)身與魏鐸道，“昨日夜裏與我皇兄所議之事，你可辦妥？”

“主上放心。已命人辦妥。”三千玄冥衛(wèi)雖去了大半。魏鐸手下卻還有數(shù)十可用親信。

“那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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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候?qū)⒉胚^去，公主府門前緩緩?fù)Ｏ乱蛔≥偂?

徐瑾拉開車門，“主上，就是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