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二眼他就發覺了不對，反反覆覆將畫紙水平橫放，倒放之后再看，溢出一聲輕笑道：“有意思。”

“現在大三？”他將畫放下，拿起一旁的筆在畫上勾勒，隨口問道。

“嗯。”這種時刻，簡瑜心裏不免有些緊張，認真地看著他勾勒出來的那幾處。

不過三四筆，便為她的整幅畫添上了一抹生機，是冬日的枯涼落敗，亦是來年想要肆意生長的野心勃勃。

簡瑜交握的手不由有些收緊，仿佛聽見了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李書鴻放下筆，側身看她小小緊張的樣子，心裏的那點不愉也就煙消云散了。

唉，不過就是個小姑娘，這個年紀有點野心也是正常的。

況且，這姑娘也是真聰明，收個徒弟不虧。

“起風了，我們去屋裏聊吧。”李書鴻拿起畫，就像拿起考生的試卷，想要找個地方好生批評教育一番的架勢。

簡瑜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站在亭子口等她的男人，像個因為考試考砸了的學生一樣，洩氣地走到男人身邊，低聲道：“對不起紀總，可能等下要讓你丟臉了。”

紀漾劍眉微挑，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寬慰道：“未必，你應該想想等下要是拜師該說點什么。”

“啊？”女孩錯愕抬頭，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 ....

兩個小時后，簡瑜隨紀漾走出房間，渾渾噩噩地踩在石子小路上，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我真的拜師成功了？”

“是，成功了。”紀漾沒有不耐其煩，反而認真地回答她。

“紀總，要不你捏一捏我，我怕是在做夢。”

紀漾腳步頓住，停下來看她，見她神色認真，他的指尖莫名有點癢，當真如她所說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問：“疼嗎？”

簡瑜一臉驚訝，將伸出去準備讓男人捏的手默默收回，睫毛顫了幾下，搖頭道：“不疼。”

這時，紀漾也註意到她剛收回的手，心頭略微尷尬。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將剛捏過對方臉的手背在身后，指尖上仿佛還殘留著柔膩的觸感，讓他喉結微微滾動：“不疼就對了，因為我沒用力。”

即便沒用力，但他常年鍛煉，握器材的手掌有不同程度的老繭，指腹也是粗礪，碰上女孩白嫩的肌膚，還是在上面留下了一點紅印。

“是不是做夢，你可以自己捏捏看。”紀漾轉身繼續往前走，顯然不打算捏第二次。

站在原地的簡瑜呆楞一下，反應過來后唇角微翹，眼含笑意地追上去。

“紀總，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

“要不是你，我連李先生的面可能都見不到。”

“你喜歡吃什么？中餐還是西餐？”

直到上車，簡瑜還是滿臉期待地問：“我知道京市有一家特別好吃的中餐廳，紀總要不要去試試看？”

“安全帶。”紀漾啟動車子，瞥了一眼異常歡樂的女配。

簡瑜將安全帶扣好，就聽男人問：“那家店叫什么名字？”

她眼底微亮，報出了店名。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過幾分，李書鴻本有意留他們吃飯，但他的妻子今天突然旅游回來，他要去機場親自接，所以就不方便留他們了。

紀漾和李書鴻是多年至交好友，兩人之間向來直言直語，送他們出門前，李書鴻特地把他拉到另一間屋子，提醒他：“那小姑娘對你可是目的不純啊，你要是不喜歡這一款，要提早跟人家言明。好歹現在是我徒弟，要是以后她被你傷了心，就讓我很為難不是。”

別人都能看出來，紀漾自然也能看出來。

只是他知道，女配目前只是把他當做一個目標，這個目標是可替換的，在她心裏可能還沒有李書鴻這個能給她答疑解惑教她一技之長的師傅重要。

所以他不能急，一旦露出過分的主動意圖，野心勃勃的女配可能就會安心地擱淺他這只獵物，轉而專註事業去了。

先讓她享受一下捕捉獵物的過程，慢慢用了心，以后才不會再見到更好的獵物后產生動搖。

前提是，作為獵物，也要適當把握好分寸，不要讓獵人失去了耐心。

“這裏雖然比不上那些高級餐廳，但是菜的味道真的很好，我和室友偶爾會來這裏，每次都會點他們家的招牌菜。”簡瑜熟練地拿起菜單，在上面勾了幾道菜名，抬頭問對面的男人：“紀總你吃辣嗎？”

“嗯，沒有忌口。”紀漾看著女配興致勃勃地點菜，勾了一道又一道，忍不住心想就他們倆人，吃得完嗎？

簡瑜其實也沒點多少，這家餐廳每道菜的量并不多，而且男人的食量應該比女人的要大許多，點太少了她怕等下吃不盡興。

“紀總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等待上菜期間，簡瑜找話題聊天。

現在正值飯點，餐廳裏幾乎滿座。他們來得還算晚了，只在靠窗的角落找到還算不錯的位置。

男人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隨隨便便坐在那裏都讓這個角落有種蓬蓽生輝的感覺，周圍幾桌客人的視線時不時投過來，偶爾夾雜著驚訝。

“以前來過，好幾年前的事了。”紀漾折了折袖子，抬眼看向窗外，一眼就看到快要聳入云間的大廈。

目光微垂，不經意掃過下面的街道，卻看到讓人意外的一幕。

他朝女配看去，對方也正盯著窗外，準確地說，是盯著街道上的那對男女。

“她就是秦姚嗎？”簡瑜盯著街上相擁的兩人，與她有點相似的女人靠在男人肩頭哭泣，而紀驍則露出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擔憂急切，將女人抱在懷裏似在低哄著。

過分仔細地打量完那張臉后，簡瑜覺得她和對方真的不怎么像，可能偶爾晃眼間會錯認，但只要看上幾秒，也能準確分別出。

所以，怎么一個兩個都想找她當替身？

簡瑜摸上自己的臉，不由自戀想到，難道替身是假，覬覦她的美貌才是真？

本來暗暗打量她的神色，見她不露半分嫉妒和懊悔的紀漾，在看到她摸上自己的臉時，出乎意外地立馬就猜想到她此刻在想什么，頓時眼裏露出笑意，回道：“嗯，她就是秦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