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巡官無奈賠笑：“其實昨日也有行人見過兇手形跡，奈何多是匆匆一眼，無從描述形貌特征，這通緝布告也不知如何下手。”
“那兇徒能夠悄無聲息殺害劉氏滿門，可見武藝超群，尋常行人哪里能看清兇手面目？”蔣福翻身下馬：“我昨日曾與那人短暫交手，雖然他極力遮掩面目，但只要再次相見，我必定能夠分辨認出，這就是楊公派我前來的原因！”
魏巡官臉色發(fā)苦，節(jié)度使屬官甚眾，各有專事職司，境內(nèi)追兇緝盜這種事，一向是巡官衙門負責(zé)，楊節(jié)帥派家奴前來督促，難免略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了。
可魏巡官又能說什么呢？他只好連連拱手：“那就有勞蔣大郎相助了。”
“少廢話。”蔣福頤指氣使起來：“兇手雖然遮掩面目，但身形難改。其中一人身長近八尺，肩寬背厚，腰佩環(huán)首橫刀，腕上帶著鐵臂甲，這點體貌特征，足夠辨認了！”
大夏所用度量衡中，尺分大小，身長用小尺計量。男子身長七尺便算體貌豐偉，八尺那更是魁梧顯眼，站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出來。五官須發(fā)尚且可以稍作修整易容，唯獨身形一項難改，兇手總不可能把自己腿腳截短吧？
魏巡官聞言大喜，當(dāng)即說：“我立刻召集眾人，按照體貌特征書寫布告，搜捕兇手！”
“找到之后呢？”蔣福朝旁掃了一眼，那幾個皂衣衙役盡是無精打采的模樣：“就憑這等貨色，想要拿住滅門兇徒？”
朔方節(jié)度使初設(shè)之時，主要負責(zé)帶兵御敵，不涉州縣民事。但隨著朝廷供給糧餉日見不濟，便陸續(xù)準許兼領(lǐng)支度、營田和主治所在的州刺史。
原本地方上的州縣衙署，要么受節(jié)度使節(jié)制，要么干脆改為巡官、推官等職。因此巡官衙門中的差役，并非是軍鎮(zhèn)強兵，難免受蔣福輕視。
魏巡官趕緊解釋：“昨日楊公已經(jīng)給下屬調(diào)派三百名軍士，負責(zé)封城巡街。若得知兇手所在，隨時能前往圍剿。”
“那賊人武功高深，我在他手上也吃虧了。”蔣福示意受傷包扎的手臂：“你讓軍士備足弓弩，見到賊人，首先放箭壓制。若是賊人逃竄，還要有精騎追截。”
“蔣大郎放心，這一切都準備妥善了。”魏巡官好歹在巡官位置上干了多年，雖說久久未得升遷，但是對付這種高來高去的強盜豪俠，早已得心應(yīng)手，用不著一個節(jié)度使身邊的家奴來教。
“還有一事。”蔣福言道：“楊公說了，要活捉此賊。”
“活、活捉？”魏巡官一時愣住，口不擇言地質(zhì)疑道：“楊公為何會有這種命令？”
蔣福微微皺眉：“這種事豈是你該問的？還不趕緊調(diào)集人手，布告兇手形貌？”
“遵命。”魏巡官無計可施，只得乖乖應(yīng)承，肚子里暗罵這蔣大郎仗勢欺人，居然把自己當(dāng)做家奴使喚。
“叔叔。”
一旁魏應(yīng)聽完二人對話，不由得心潮翻涌，他見蔣福走遠，趕緊來到族叔面前，低聲道：“不如侄兒這就去城南把人手召回？”
“你剛才聽到兇手的體貌特征了吧？”巡官族叔問了一句，見魏應(yīng)微微點頭，于是取出一面令牌交給他：“那就不用另外叫人回來了，你到城南替我傳話就好。那一帶正好有不少商隊旅人停駐，保不齊兇手就藏身其中。”
“那侄兒……這就動身。”魏應(yīng)叉手一禮，隨即風(fēng)一般跑出巡官衙門。
……
“好無聊啊。”
程三五躺在榻上扭來扭去，一整天藏身客棧房間內(nèi)，不準外出，就連三餐酒食都是讓客棧小廝送來，乏味程度堪比坐牢。
同在房間內(nèi)的還有張藩，就見他對著幾份卷宗文書，頭也不抬地說道：“誰叫你我二人在劉宅被撞破形跡？就算當(dāng)時勉強遮住臉面，可是難保不會被認出來。放心吧，胡乙和二十三都是刺探消息的好手，他們知道該怎么做。”
程三五坐起身來，看到張藩滿臉認真的模樣：“你成天對著這幾份卷宗，看出什么來了？”
“劉夫人雖然留心鹽池妖祟，但她查探的重點，更多落在節(jié)度使楊太初與突勒回鶻各部往來。”張藩手指輕敲筆桿：“幾乎每個月都有部落南下，多則數(shù)十落，少則七八落，節(jié)度府都會負責(zé)派人安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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