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潮歌抿著嘴,他知道多說無益,只有靜靜地聽著。
“我娘只和我說過這些事，每每提到【馭尸者】的弟兄們所受的苦難,她都會痛苦不堪。我娘說,那時在戰場上,陽靈閣的人是眼睜睜看著【馭尸者】全軍覆沒,這才舍得出手的。如果陽靈閣的人早些行動，【馭尸者】也不至于落得全部葬送在此的下場。而陰冥閣則是知道陽靈閣的尿性，還是聽話地把【馭尸者】送出去充當死士……”
李崇紅了眼眶：“可憐那些將士,被兩頭出賣,在戰場上孤立無援。一腔熱血隨便被人踩在腳下……只因【馭尸者】的弟兄們是各境流民組成，背后沒有靠山，他們便想怎么利用便怎么利用……真是惡心透了！”
“五境之間,成天不就是這些明爭暗斗的破事么。你好端端地走著，就是會有不懷好意的人伸腿絆你一腳。”燕颯低聲說著,捂緊了封印著昭明的心口。
李潮歌坐在馬背上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
李崇是【馭尸者】的后裔，燕颯則是從小被燕家人當成討好聶氏的工具。他們被陽靈閣背叛，被自己的家族背叛,他們有足夠的理由去仇恨，可是李潮歌沒有。
他生于太一皇族，從出生的那天起就和其他皇子一樣，被訓誡著要“以五境安危為己任”,何況他身上還背著李家的血債。
就像如今,即使沈涼溪混賬到這個地步,李潮歌也不可能沖動到將整個沈氏滅族。
即使這件事關系到昭明的生死，李潮歌也會習慣性地將五境的太平放到最前面。因為從小便有人告訴他，無論發生什么事，作為皇子，必須以五境大局利益為首，必要的時候還要為此作出犧牲。
李潮歌是這樣，昭明也是這樣。
這也是為什么李潮歌知道昭明當時收到各境地掣肘，雖然心疼，更多的卻是理解的原因。因為換做是李潮歌，他也一定會做出和昭明一樣的選擇。
之后行軍的一路上，三個人各自揣著心事，都沒再說話。
傍晚天色漸暗之后，陰冥閣各個軍陣安營扎寨，簡單的晚飯過后，除了負責首頁的士兵，其他將士們各自回營。
李潮歌正要跟著李崇的后腳跟走進帳篷里的時候，被一只手輕輕按住了肩膀。
“你去我那里休息吧。”慕清魄道。
李潮歌登時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他往帳篷里瞧了瞧，回頭頭結結巴巴道：“這……不合適吧？”
“去吧去吧，有什么不合適的？”燕颯向李潮歌歡快地吹了聲口哨。
李潮歌見燕颯不中用，連忙轉身跟李崇擠眉弄眼地暗示。
沒想到李崇竟然干脆地將他往外一推：“快走快走，這個小帳篷我跟燕將軍住就夠擠了。”
李崇說罷就拉下了帳篷的簾子，臨了還向慕清魄偷去一個諂媚的眼神。
李潮歌：你的胳膊肘還能再往外拐一點么！說好的救命之恩涌泉相報呢？
李潮歌只好尷尬地轉過身看著慕清魄。
夕陽的余暉在天的盡頭懶洋洋的燃燒著，橘紅色的暖光照在慕清魄清澈的眼睛里，好像那眼底的兩汪深泉也是帶著溫度的。
李潮歌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去。
要是能把這種莫名其妙的羞恥感扔掉就好了。李潮歌憤憤不平地想。
慕清魄輕聲問：“怎么了？”
“沒怎么。”李潮歌灰心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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