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海
“現在感覺怎么樣?”白珺晴開著車在市區穿梭,她開車技術很好,又穩又快,是沈嘉慕自己開這輛車時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好多了。”沈嘉慕將車座位調起來一點,輕聲道,“我們去吃飯吧。”
“不行。”白珺晴拒絕得很干脆,“檢查完我才能放心。”
沈嘉慕只得乖乖閉嘴,白珺晴一邊開車一邊電話預約醫生,很快將車停在醫院門口。因為一切都被安排妥當,所以檢查的過程快速且順利,醫生自然是沒有查出什么來,只囑咐她多加休息:“不要熬夜,不要喝酒,保持心情愉快和平穩。”
白珺晴在身邊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語氣也變得輕快許多:“多謝劉伯伯,這么晚打擾了。”
“不會,老白的的女兒嘛。”
劉醫生是白珺晴父親的故交,此次登門實屬無奈,要想找信得過的醫生,片場所在的城市就只認識這一位。
劉醫生年紀大了,已經有些老花,不得不將眼鏡拿遠了一些:“做了兩次手術啊,還挺受罪的。”
“是吧?現在控制的還可以嗎?只要終身服藥是不是就不太會有危險……”
沈嘉慕安靜地聽白珺晴和醫生詢問和寒暄,指甲不自覺地刺入手掌。白珺晴對她的上心和愛護太妥帖,潤物無聲地滲透在她們生活的每一處,比如她從來不知道白珺晴會隨身攜帶她的病例備份,不知道白珺晴比她想象中更了解她的病況,不知道白珺晴對發病機制和用藥問題如數家珍,惡劣的謊言原本是希望讓白珺晴徹底厭惡紀予時,但是現在卻像會回旋的子彈擊中了自己,讓人坐立難安。
時候不早了,白珺晴起身告辭:“太晚了就不打擾您了,今天我來找您的事情,還要拜托您別跟我爸提起。”
“自然的。別說是你們,普通人的就診信息我們也不可能往外說啊。”劉醫生擺擺手,拉開抽屜拿出一本空白的草稿本,“就是我女兒特別喜歡沈小姐,不知道能不能辛苦沈小姐給她簽個名,也算是給她一份小禮物……”
“應該的,舉手之勞。”沈嘉慕簽完名后又多簽了一句感謝,起身告辭,“謝謝劉醫生。”
白珺晴站起來的時候才覺得有些腿軟,之前開車的時候太緊繃了。兩人尚未明朗的距離也好,讓她吃醋的小心思也好,咄咄逼人的紀予時也好,全部都被拋在腦后了。她牽住沈嘉慕的手,輕輕地嘆了口氣:“嚇死我了。”
沈嘉慕握緊白珺晴的手,像是安撫又像是在道歉:“沒事的。”
這是沈嘉慕第一次看到白珺晴格外失態和緊張的樣子,人驚懼到了極點反而有種反常的冷靜和麻木,直到確認安全后才像是安全降落到了地面。
之前不告而別的每一次,白珺晴是不是都像現在一樣不安和折磨?
白珺晴把下巴擱在沈嘉慕的肩膀,輕聲問:“紀予時剛剛對你說什么了?”
“他說……”沈嘉慕垂下眼睛,從諸多怨毒的話裏挑出一句最難聽的,“他說我出車禍怎么沒被撞死。”
手上的力道一緊,白珺晴的聲音帶著怒意脫口而出:“別聽他的,他才應該去死。”
沈嘉慕突然有些憎惡現在的自己。以往每一次自以為是的不告而別也好,對紀予時自作主張的審判也好,以及現在用原本不在意的詛咒作為擋箭牌也好。
白珺晴似是還不解氣,又痛罵道:“今晚跟彥萱一起幫你把他罵死。”
這樣的咒罵沈嘉慕從很久以前就不會往心裏去了,而白珺晴卻比她更在意。
“算了吧,他不會再來找我們了。”沈嘉慕將白珺晴的手指輕輕包進手心,“一起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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