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祁夫人只是罰顧苒抄《女誡》和《孝經(jīng)》,其實也就是變相的禁了顧苒的足,顧蘊不由暗松了一口氣。
大伯母這懲罰倒比她想象中的要和緩一些,只是將二姐姐禁足抄書,而沒有罰她不許吃飯或是跪著什么的,在肉體上折磨她,想來總歸是自己親生的,所謂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大伯母還是不忍心,再生氣也沒忘記給女兒留顏面。
然這個懲罰也不可謂不重了,各抄一千遍《女誡》和《孝經(jīng)》,就算一日能各抄三十遍,也得三個多月才能抄完兩千遍,何況顧苒從來坐不住,如此還可以變相的拘拘她的性子,關(guān)鍵三個多月的時間,足夠顧苒將宇文策忘到腦后了,畢竟她只見過宇文策一面,就不信她能那般“長情”!
顧蘊暗中稱愿不已,面上卻是一派的歉然,上前屈膝給祁夫人見了禮,才懇聲道:“其實此番之事,我也要負很大的責(zé)任,若我一發(fā)現(xiàn)二姐姐便打發(fā)人來稟告大伯母,她也出不了府,還請大伯母連我一并懲罰罷。”
祁夫人余怒未消,但面對顧蘊時,她的語氣卻不自覺溫和了許多:“這如何能怪你,腿長在她身上,她要往哪里去還不是她的自由,何況這事兒關(guān)鍵不在于你有沒有及時打發(fā)人稟告我,而在于她偷跑這件事本身,這次若不狠狠給她一個教訓(xùn),誰知道下次她會膽大包天到什么地步!”
說著疲憊的嘆了一口氣:“說來也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尋常人家的女兒像這么大時,別說議親了,好些只怕都已成親了,也就咱們這樣的人家,女孩兒一樣看得金貴,舍不得讓她早早去夫家朝起晚睡,服侍翁姑,這才想著多留她幾年,可你們看她這個性子,我便是再多留她十年,她只怕也穩(wěn)重不了半分,我真是一想到她這個性子,便愁得睡不著覺,也是怪我小時候太驕縱她了,若是打小兒便拘著她,她又何至于這樣?”
顧菁在一旁忙道:“娘也別著急,二妹妹還小呢,等再大些自然也就穩(wěn)重了,何況她這個性子,相處時間短的人或許會覺得不好,相處時間長了,自然也就知道她的好了,她這樣心思恪純,誰又能不喜歡呢,將來便是去了夫家,夫家的人泰半都是要相處一輩子的,也定會喜歡她這個性子的。”
祁夫人道:“你是她親姐姐,我是她親娘,自然覺得她心思恪純,可去了婆家怎么能一樣,除了婆婆,還有妯娌并姬妾們呢。我這次是真要好生拘拘她的性子了,不然就不是在疼她,而是在害她了!”
這話讓顧菁與顧蘊深以為然,婆家再好,怎么能與娘家相提并論?二妹妹(二姐姐)年紀(jì)的確不小了,那性子也是時候該拘拘了……遂在祁夫人命令金嬤嬤接下來一段時間里,手上旁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只管親自監(jiān)督管教顧苒時,都沒有再變著法兒的替顧苒說項。
六月底,平二太太領(lǐng)著平謙,并平大奶奶俞氏母女抵達了盛京城。
顧蘊提前一天便住到了外祖母家去,所以第一時間便見到了平二太太等人。
平二太太穿了件玄色五彩金遍邊葫蘆樣鸞鳳穿花通袖衫,面上的疲色雖遮掩不住,精神倒還好;俞氏則穿了身肉桂色百蝶穿花的褙子,許是才生產(chǎn)完,人豐腴了不少,只是一樣難掩疲憊。
精神最好的當(dāng)屬平謙了,一身藏青色海水暗紋的他看起來長高了一些,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利索勁兒,那叫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
娘兒們幾個一見了平老太太,便忙跪下行起大禮來。
早被平老太太叫人攙了起來,先拉過俞氏的手噓寒問暖了一通,說她為平家開枝散葉辛苦了,又瞧了一回曾孫女兒,再拉著平謙的手贊揚勉勵了一番,讓他戒驕戒躁,別以為中個秀才就了不得了,豈不是秀才只是最低等的功名,在臥虎藏龍能人輩出的京城根本就不好意思與人提及云云后,才問起平二太太路上走得可還順利,老宅那邊又是如何安排的來。
娘兒們幾個忙都恭聲一一答了。
顧蘊與平沅平瀅則早就著平大太太的手,在看平家第四輩第一個孩子,因此小名兒就起為了“元姐”的小妞妞了。
元姐兒生得白白胖胖的,把平大爺平訟和俞氏的優(yōu)點都繼承到了,關(guān)鍵她還不認生,被從沒見過的祖母抱著被一群姑姑圍著,依然大睜著一雙黑幽幽的眼睛不哭也不鬧,把幾人稀罕得心都要化了。
一時平老太太乏了,眾人方退下,回房梳洗的梳洗,安排晚間團圓宴的安排團圓宴,去俞氏房里幫著帶孩子的幫著帶孩子,各自忙活各自的去了。
等到晚間,平大老爺與平二老爺并早已在國子監(jiān)就讀的平訟與平二爺平諍都回來了,大家少不得又廝見了一通。
尤其是平訟,第一次見女兒,激動得都有些失態(tài)了,趕著幾個弟弟問了不下十遍自己的衣著可還整潔,被弟弟們埋汰了后,還嘟噥道:“我這不是第一次見女兒,想給女兒留個好印象,心里緊張嗎?”
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整場宴席下來,氣氛都好得不得了。
次日顧蘊起來,先給平老太太問過安后,便又與平沅和平瀅一道去了俞氏的院子瞧元姐兒,對元姐兒這么大的孩子,顧蘊本能的喜歡與親近,只是這喜歡與親近的原因,她從來不敢回頭去想而已。
趁著孫女兒們都不在跟前兒,平謙也讓平二老爺叫去了前頭說話,說是午飯不進來吃了,平老太太忙叫人叫了兩個兒媳至跟前兒,卻是為與平二太太商議平謙的親事。
平老太太精神不濟,便讓平大太太將進京后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與平二太太說了一遍,末了她自己方說道:“謙哥兒是我的親孫子,我自然心疼,可蘊姐兒打小兒便沒了娘我更心疼,如今看來,蘊姐兒嫁給謙哥兒已是弊大于利了,何況我昨兒冷眼瞧著,蘊姐兒怕是對謙哥兒沒那個意思啊……所以我打算,盡快找機會問問蘊姐兒,若她對謙哥兒有那個意思,哪怕這樁婚事有百害而無一利呢,我也不怕,但若是蘊姐兒沒那個意思,少不得便只能委屈謙哥兒了,你是謙哥兒的娘,你怎么說?”
平二太太哪里能想到不過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中意的兒媳婦便要變成別人家的,已經(jīng)煮熟七八分的鴨子堪堪就要飛了?一時心里是什么滋味兒都有。
可想起平大太太方才與她說的周夫人說蘊姐兒一旦嫁了他們家,只怕會讓人說是平家的童養(yǎng)媳,對蘊姐兒和自家的名聲都不好,而且蘊姐兒可不是做長媳而是做次媳的,將來自己這個做婆婆的若是對她稍好一些,焉知長媳心里不會存疙瘩,偏自己打小兒看著蘊姐兒長大,在自己心里,自來拿她當(dāng)親女兒一般無二,又怎么可能不對她好,對她好都已成習(xí)慣了……久而久之,長媳會不會認為自己偏心,甚至連兒子都潛移默化的也認為父母偏心,與父母和弟弟都生了芥蒂?
最關(guān)鍵的,還是蘊姐兒自己,昨兒自己兒子瞧她那熱切的目光,倒是傻子都能看出他的司馬昭之心了,可蘊姐兒那樣聰明沉穩(wěn)的一個人,竟然一無所覺,這么大的姑娘家,也該開竅了,唯一的解釋,便是蘊姐兒對兒子沒有那個意思啊!
平二太太掙扎半晌,才澀聲道:“娘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要多,此事但憑娘吩咐,我絕無二話?!?
平老太太嘆道:“你也別覺得我這是偏心,看著有沈家哥兒那樣更好的人選了,便覺得謙哥兒哪兒哪兒都不好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嫁進我們平家二十年,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想來你心里也自有一桿秤,若是蘊姐兒心里有謙哥兒,縱沈家哥兒是天皇老子,我一樣不放在眼里,你明白嗎?”
平二太太聞言,忙道:“我沒有覺得娘偏心,娘這些年待我的好,別人不知道,我自己難道還能不知道不成,當(dāng)年我一連兩胎都沒有站住,我自己的娘都讓我給夫君抬通房,反倒是娘您說我們平家沒有這樣的事,您也是有女兒的人,或許小節(jié)上做不到女兒與兒媳一視同仁,但大節(jié)上絕不會雙重標(biāo)準(zhǔn)。從那以后,我心里便拿娘當(dāng)親娘一般看待了,又怎么會覺得娘偏心,我知道娘都是為了謙哥兒好,為了我們整個二房好,我只是有些心疼謙哥兒,更舍不得蘊姐兒那么好的媳婦罷了……”
說到最后,忍不住紅了眼圈。
平老太太也紅了眼圈,嘆道:“緣分天定,許是蘊姐兒與謙哥兒終究有緣無分罷……這事兒你先放在心里,待我問過蘊姐兒后,你再告訴謙哥兒,長痛不如短痛,他與蘊姐兒縱做不成夫妻了,也還是一輩子親親的兄妹不是?”
平二太太屈膝哽聲應(yīng)了:“娘放心,我理會得的?!?
平大太太也勸道:“謙哥兒的人品才貌擺在那里,如今又已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了,將來少不得能金榜題名的,二弟妹且不必擔(dān)心,他和你的福氣且在后頭呢!”
這話說得平二太太心下稍寬,感激道:“如此就承大嫂吉言了?!?
當(dāng)下婆媳幾個又說了一會兒話,平老太太知道平二太太心里不好受,也就命兒媳們都散了。
顧蘊則與平沅平瀅一道,在俞氏處混了大半日,連午飯都是在那里吃了,到歇午覺時才回了各自的屋子。
酣睡一覺起來,顧蘊去了平老太太屋里,陪著平老太太說笑了一回,便已然是晚膳時分了。
卻見舅舅舅母表哥表姐們都未如往日那般齊至平老太太屋里用午膳,也不知道都忙什么呢,顧蘊因問道:“怎么舅舅舅母們都還不過來,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擱了,要不打發(fā)丫頭們各處瞧瞧去?”
平老太太卻笑道:“天熱,我才已打發(fā)人往各處去傳過話,讓他們晚間都在自己屋里吃,不必過來了,省得中了暑氣,今兒就咱們娘兒倆吃?!狈愿蕾N身的嬤嬤,“讓她們擺飯罷?!?
顧蘊這次來照例是住在平老太太的后罩房里的,從后罩房到平老太太的屋子不過一射的距離,自然不覺得熱,可其他人過來卻都要差不多一刻的時間,雖不至于中了暑氣,至少也要弄得滿頭大汗,是以聽得這話,顧蘊倒也不覺有異,笑道:“如今已是七月了,至多再過十天半月的,等立了秋,早晚也就涼快了?!?
平老太太點點頭:“盛京城倒比保定那邊涼快一些,不過如此一來,冬天里就要冷得多了?!?
祖孫兩個閑話了幾句,待丫頭婆子們將飯擺好后,也就各自坐下用起來。
平老太太胃口不好,顧蘊也不管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只管撒嬌耍寶的逗平老太太開心,就為了讓她能多吃一點東西,整頓飯下來,時間自然也花得不少。
一時飯畢吃了茶,平老太太讓人上了一盤用井水鎮(zhèn)過的西瓜來,便將一眾服侍的都打發(fā)了,只留了貼身的嬤嬤服侍,然后與顧蘊說起話來:“一眨眼的功夫,我的小蘊姐兒也長成大姑娘,該說人家了,外祖母心里真是又高興又不舍啊,既希望你能快點兒長大,又巴不得時間能永遠停留在當(dāng)下,你永遠都別長大?!?
顧蘊聽話聽音,暗想外祖母從來沒在她跟前兒說過這樣的話,連上次周夫人想為自己的孫子求娶她時,事后外祖母也不曾與她說過這樣的話,如今卻忽然這樣說,莫不是外祖母已打算為她說親了不成?說來自己的年紀(jì),也的確該說親了,也難怪外祖母上心了。
那自己可得趁此機會,向外祖母側(cè)面表露一下自己這輩子壓根兒就不想嫁人的心意才是,省得外祖母白忙活。
顧蘊斟酌一番,正要開口,不想平老太太已看著她正色說道:“你覺得你三表哥怎么樣,說來你也算是與他一塊兒長大的,彼此都知根知底,你二舅母也是個好的,還有你二舅舅護著,將來總不至于委屈了你……本來這些話外祖母不該與你說的,可當(dāng)初你娘沒了,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時,我便已起了誓,以后你的親事,一定要你自己點頭才做數(shù),外祖母只想你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旁的都不重要,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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