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皇上打發何公公去關雎宮傳了口諭,說貴妃娘娘既然身子不適,就暫時不必幫著皇后娘娘協理六宮了,著淑妃娘娘與莊妃娘娘協理,并曉諭六宮!”
冬至話沒說完,顧蘊已是滿臉的笑,待他說完了,才與宇文承川道:“看來皇上還是很公正的,我們大有爭取的余地啊!”
林貴妃協理六宮早不是一日兩日了,甚至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年深日久,如今卻忽剌剌就失了,六宮上下哪個是傻子,嘴上不說,心里豈能不知道她是因為什么失的協理六宮之權,又是因為什么將多年來的臉面都丟盡了的?以后看她還怎么囂張!
宇文承川卻沒有笑,只淡淡道:“若真公正,他就不該只說貴妃身體不適,而該讓宮內宮外都知道,貴妃是因為對你這個太子妃不敬,所以才落得失了協理六宮之權下場的,所以我們爭取是要爭取,卻不能抱太大希望,省得自取其辱。”
顧蘊擺手命冬至退下了,才笑與宇文承川道:“你怎么這般悲觀呢,或者說,你怎么就對皇上那么不待見,你就算不能拿他當父親,只拿他當上峰,你不也該對他表現得敬重有加,對他多加討好嗎?再說到底是自己寵了多年的女人,而且還涉及到二皇子的顏面,皇上這樣也算是人之常情。”
宇文承川沉默了片刻,才沉聲道:“我不瞞你,我是既不能拿他當父親,也不能拿他當上峰,一想到小時候他待我的百般疼愛,再一對比之后的不聞不問,我就沒法讓自己去百般討他的好,對他于人前面上恭敬,已是我能做的極限。”
他記事早,雖然皇上對他百般疼愛只在他三四歲,二皇子與三皇子降生之前,可那些點點滴滴依然在他小小的心靈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至今都還記得,小時候皇上是如何連批閱奏章都要抱他在膝頭,是如何親自教他走路說話,又是如何親自教他認字背詩的。
然正是因為都記得,所以才更不能原諒,他知道他身為一國之君,日理萬機的確忙,也知道隨著兒女慢慢的增多,他的注意力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只放在自己身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只對自己如珠似寶,便是宇文承川自己,都不敢保證以后自己兒女多了,自己會對每個孩子都做到絕對的一碗水端平,皇上對他態度前后的巨大變化,原是人之常情。
可皇上縱然再忙,吩咐底下人一句隔三差五去瞧瞧他,發一句話不許人薄待了他,難道很難嗎?
他是皇上,他的態度直接決定著其他人待他的態度,他但凡表現得待他仍稍稍有一二分疼愛,皇后貴妃等人也未必敢那樣肆無忌憚的迫害他一個幾歲大的孩子,讓他數度徘徊在生死的邊緣,若非機緣巧合讓他先前無意救了義母一命,義母又知恩圖報反過來救了他,還讓義父一路教育扶持他,他哪里能有今日,早化作一捧黃土了!
顧蘊與宇文承川心意相通,一聽他這話,便知道他心里其實一直怨恨著皇上了,也不怪他怨恨,前世因為皇上的不聞不問,他甚至早早就丟了性命,這一世雖僥幸保住了性命,一樣走得磕磕絆絆;然反過來說,若他一點也不在乎皇上,他也就不會這般怨恨皇上了,說到底,正是因為有愛,所以才會有恨。
但在乎又如何,在乎是一回事,原諒卻是另一回事,若皇上對東宮的信任看重是建立在宇文承川不開心不情愿基礎上的,這信任與看重不要也罷,難道離了皇上的信重,他們便不能成事了不成?
顧蘊因握了宇文承川的手說道:“既然你沒法讓自己去百般討皇上的好,那我們便不做了,若論皇上的私心,指不定早想廢了你這個太子了,可你一樣將太子之位穩穩坐到了現在,自然也能繼續坐下去,直至最終正位那一日。”
反正只要他們不犯大的錯誤,同時證明他能勝任儲君之職,再加上他手上那些不為人知的底牌和將來東宮自己寵妃的枕邊風,他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宇文承川反握了顧蘊的手,苦笑道:“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意氣用事,很不顧大局,實在不明智至極?要不我們還是按原本的計劃來,慢慢的不動聲色的討皇上的喜歡罷,反正天家本就沒多少真感情,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在逢場作戲而已。”
顧蘊想了想,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答道:“你若真理智到為了達到目的,什么都能容忍,什么都能不計較的地步,我反倒要害怕了。”
正是因為他心里做不到輕易原諒皇上,才更證明他是一個有血有肉,愛憎分明,恩怨分明之人,這樣的人通常也是最重感情的,若他理智到為了所謂的‘大局’,什么都能容忍的地步,將來總有一日,會為了‘大局’,連她也放棄。
所以,她寧愿他這樣意氣用事,不顧大局下去,也不愿他像漢高祖劉邦那樣,在項羽當著他的面兒要烹煮其父時,反而要求分一杯羹,這樣的人固然能成大業,于親人來說,卻是真正的不幸與災難!
平心而論,以前顧蘊就有這方面的傾向,只要能達到目的,沒什么不能舍棄的,當然也是因為她前世處境艱難,不能不如此,可這一世,她處境好了許多,依然偶爾會有這樣的想法,就實在有些不應該了,在這方面,她得向宇文承川學習。
宇文承川就忍不住一把將顧蘊擁進了懷里,他就知道,這世上再沒有誰能比蘊蘊更了解他,更能明白他的心了,他此生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翌日顧蘊再去景仁宮請安時,六宮妃嬪見到她就比昨日更恭敬殷勤幾分了,貴妃失了協理六宮之權明面上是因為身體不適,私下的原因卻是對太子妃不敬,可皇上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時間內,便知道貴妃對太子妃不敬的?
那些諸如‘貴妃娘娘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主動上門拜見時,還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閉門羹吃’、‘太子妃的車輦路遇了貴妃娘娘的車輦,太子妃主動下輦向貴妃娘娘問好,貴妃娘娘卻沒有下輦,也不曾給太子妃讓路’、‘當著皇后娘娘的面兒,貴妃娘娘竟也借口身體不適,不給太子妃見禮’……之類的傳言,又是如何在短短幾個時辰內,便傳遍六宮乃至皇城每一個角落的?
可見太子妃是個惹不得的主兒,真惹了她,連貴妃她都敢對付,關鍵貴妃還真給她收拾了,難道她們能比貴妃的腰桿子更硬,能比貴妃在皇上面前更體面不成!
宗皇后見到顧蘊卻是眉開眼笑,賞了顧蘊不少首飾布匹:“你其他幾個弟妹初進門時,本宮都有賞她們這些東西,如今你既是長嫂又是太子妃,自然更不能例外,待會兒回去時,你便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好生裁幾件新衣裳穿,說話間就該過年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是太子的體面不是?”
還說要給顧蘊過生辰,“本宮方才與淑妃莊妃商量小年夜宮里的家宴時,才想起小年次日便是你的生辰,這是你嫁給天家后第一個生辰,可得好生熱鬧一番才是。”
叫宗皇后如何能不眉開眼笑,她與林貴妃明爭暗斗這么多年,卻礙于要在皇上和天下人面前豎一個賢良端方,寬容大度的賢后形象,一直奈何不得林貴妃,誰知道顧蘊不但接連兩日讓林貴妃沒臉,還緊接著立刻給了林貴妃一個如此大的教訓,若顧蘊不是宇文承川的太子妃,不是注定要與自己母子站到對立面的敵人,宗皇后都忍不住要喜歡上顧蘊了。
顧蘊忙起身笑道:“臣媳年小德薄,又不是整生,豈敢大肆慶賀,沒得白折了臣媳的福,母后若實在心疼臣媳,就把您的福氣賞一些給臣媳也就是了。”
宮里上有皇上皇后并各位太妃,下還有六宮妃嬪,她長輩們俱在還不是整生,又才新進門幾日,就大肆慶賀,是嫌自己和宇文承川的名聲太好,巴不得人說她浪費,說她輕狂才好么?
宗皇后卻笑道:“縱不大肆慶賀,也要加幾桌菜,大家也要送上賀禮聊表心意才是,既是本宮先提出此事的,本宮就來個拋磚引玉罷,太子妃你且說說,想要什么禮物,本宮若按自己的心意賞了你,你萬一不喜歡,也是不美,索性你直接告訴本宮你想要什么,本宮便送你什么,如此豈非皆大歡喜?”
真的自己想要什么,她便送自己什么?
顧蘊不由思忖起來,說來馬上就要過年了,東宮賬上和庫里卻沒幾個銀子,當然,主要是因為當初宇文承川將撥給他的二十萬兩建府費都用來給她下聘了,然后她又將那些聘禮泰半陪嫁了回來,相當于那些銀子只是從宇文承川手上轉到了她手上,其實如今仍在東宮,只沒有入東宮的公賬而已。
可她憑什么要用自己的銀子,去養東宮那些個不忠于宇文承川和她的人,尤其是胡良娣徐良娣等宇文承川名義上的嬪妾們?那些人既然至少一半都是宗皇后安排去東宮的,自然該讓宗皇后來養,所謂拿誰的銀子替誰辦事,這話反過來說也是一樣,何況她才幫了宗皇后這么大一個忙,宗皇后不該答謝她嗎?
念頭閃過,顧蘊已滿臉不好意思的說道:“既然母后執意要賞臣媳,長者賜不敢辭,臣媳就卻之不恭了。不瞞母后,臣媳昨兒瞧了東宮的賬冊后,方知道東宮庫房竟然空空如也,可馬上就要過年了,旁的且不說,只說年節下太子殿下和臣媳賞人的金銀錁子,只怕就沒有幾千上萬兩下不來,就更別說其他的花銷了,臣媳為此愁得一晚上都沒睡好。母后既要賞臣媳生辰禮物,就酌情賞臣妾一些黃白之物罷,雖俗了些,反而更能解臣媳的燃眉之急,還請母后千萬不要笑話臣媳俗不可耐才好……”
一席話說完,臉已快要垂到胸口了,一副羞臊得恨不能地上能立刻裂開一條縫,好叫她鉆進去的樣子。
宗皇后就呆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顧氏竟就這樣當著滿殿妃嬪和宮女太監的面兒,說東宮庫里沒有銀子,連過年打賞的金銀錁子都湊不出來,明晃晃的向她要起銀子來?!
等回過神來,再看顧蘊一直低垂著頭,一副受氣無助的小媳婦兒樣,宗皇后氣急反笑,誰不知道東宮的銀子都叫那個婢生子拿去給她這個太子妃下聘去了,以致她的聘禮和嫁妝都比自己這個皇后當初大婚時還要風光,她既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如今反倒還當眾對她哭起窮來,怎么世上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什么都說的出來,什么都做得出來之人!
可顧蘊想要什么,她便送她什么這話是宗皇后自己先說的,她只能咬牙強笑向眾妃嬪道:“你們聽聽,滿盛京公認的大財主,竟對著本宮哭起窮來!”
林貴妃才倒了霉,眾妃嬪誰還敢介入宗皇后和顧蘊之間的戰爭,一個個的便只是配合著掩唇笑上幾聲,并不接宗皇后的話。
顧蘊卻是微微抬頭沖宗皇后羞赧一笑,小聲道:“臣媳原也沒臉向母后哭窮的,可東宮庫里的確沒有多少銀子了,距離發月錢又還有大半個月,太子爺也沒有私產,又不肯讓臣媳動用嫁妝,說什么自己堂堂一國太子,受不了被人說‘吃軟飯’……母后若是為難,就當臣媳什么都沒說,臣媳下去后再想法子便是。”
她就不信宗皇后有臉當著這么多妃嬪的面兒,說得出她的嫁妝原就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東宮的銀子,讓她拿那些銀子打賞下人,操辦年事甚至養活全東宮上下的話來,就是在民間,婆婆尚且不敢公認謀劃兒媳的嫁妝呢,女子的嫁妝本就是女子的私產,她愛怎么用就怎么用,根本輪不到婆家甚至夫君來支配,而養活兒媳卻是婆家的責任,不然怎么會有“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的說法?
何況她已先拿宇文承川受不了被人說‘吃軟飯’來堵皇后的嘴了,所以今兒這銀子,她是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了!
本來太子與太子妃的月例是一人一千兩,一月兩千兩也勉強夠顧蘊與宇文承川度日了,可那是在平時,放到年下便遠遠不夠用了,即便宇文承川那一千兩,至今也才領過幾個月而已,顧蘊則連一個月都未領過,內務府每月十五號放月錢,顧蘊十八號才進的宮,自然要等到下個月才有月錢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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