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似乎沒有人,只有那些鱗次櫛比的建筑物。這些建筑物是一座接一座的尖塔,上方一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狹窄的玻璃方窗,最下方則是一道窄窄的門,最多也只夠供一個人側(cè)著身子通行。
姜綺原本對這些細(xì)高的、比起實用性的建筑物不如說是偏向于更多一些的裝飾物的尖塔并沒有投註多少的註意力——直到在某一刻,她看見一張臉從那窄小的窗戶口一晃而過。
那還是一張姜綺并不陌生的臉。少年人的模樣,奶金色的短發(fā),寶石一樣的眼瞳,以及眼瞳當(dāng)中所刻印的如同時鐘一樣的圖案。
對方的身份已經(jīng)無需言明,那必然就是能夠從這裏離開、回去外界的關(guān)鍵,也就是柯尼特。
雖然只是出現(xiàn)了一下便飛快的消失了,但是姜綺確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這個時候,同整個世界都形成了倒懸之態(tài)的好處便展示出來了。
姜綺甚至都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正常的走過去就可以了。尖塔高聳,幾乎要觸碰到天穹,卻也正好方便了姜綺走過去,抬起眼來的時候恰巧和那窗戶視線平行。
于是,透過那窗戶,姜綺同塔內(nèi)的少年對上了視線。
“柯尼特?”她喊了一聲。
少的目光飛快的垂了下去。他不動,不言,安靜的站在那裏,甚至連胸膛都毫無起伏,像是一尊凈琉璃的人偶。
對于姜綺喊出來的名字,少年看上去并沒有任何的特別的反應(yīng),就好像……他并不認(rèn)為那是在喊自己一樣。
場面一時之間有一種詭異的寂靜,像是被誰姑且按下了暫停鍵,也像是暴風(fēng)雨之前少有的寧靜。
將這一份沈默打破的是姜綺。
尖塔高樓中的少年顯然對于“柯尼特”這個名字毫無反應(yīng),大抵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所使用的是另外的名姓。
就像是卡瑟和奧蘭多一樣,姜綺都曾經(jīng)聽過他們的完整的名字。
所以,如果柯尼特在以前也擁有過另外的什么名字的話,似乎并不是什么難以理解和猜到的事情。
姜綺隱隱有預(yù)感,喊出名字將會是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
那么,會是什么呢?在成為“柯尼特”之前,他又是誰?
少女的眼前不期然出現(xiàn)了那一條白色的巨蛇,首尾相銜,看不見始端,似乎也沒有盡頭。
她應(yīng)該是聽過那個名字的。
在某一個溫暖的、有金色的日光投射下來的午后,又或者是一個星羅棋布的夜晚。少年人乖巧的趴在她的膝頭,輕快的、一迭聲的同她撒嬌的時候,是不是曾經(jīng)提起過?
姜綺的上下唇輕輕的磕碰了一下。
“因菲萊特。”她說。
原本靜止不動的人偶有了動作。
他的眼睫輕微顫動著,像是有如蝴蝶的羽翼,又或者是雛鳥才剛剛長完整了被毛,尚且還沒有嘗試過飛翔的有著絨羽的翅膀。
那個名字就像是給人偶擰上了發(fā)條,註入了動力,讓他整個人的存在都在這一瞬間變的鮮活了起來。
人偶緩緩的抬起眼,目光落在了姜綺的身上,像是要好好的、認(rèn)認(rèn)真真的,將她從頭到腳的看上一遍。
柯尼特的目光中正平和,其中沒有任何的情緒色彩。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姜綺卻總有一種不妙的情緒。
她因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而感到了某種微妙的不適。
不,如果僅僅只是來自柯尼特的註視的話,姜綺并不認(rèn)為自己會產(chǎn)生這樣有如面對危險一般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
所以,這應(yīng)該是……?
在某一個瞬間,她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一樣,猛的回過頭去。
——先前的不適并非是錯覺。
因為姜綺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周圍的那些尖塔的窗戶后面,出現(xiàn)了許許多多的人影。他們?nèi)慷际强履崽氐哪樱械氖呛⑼械氖巧倌辏械氖乔嗄辏袷恰翱履崽亍边@一存在于不同的時間節(jié)點當(dāng)中可能會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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