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夜險些人設(shè)崩塌,楚歇一大清早地做了個心驚膽戰(zhàn)的夢。
他夢見一片秋雨迷蒙里，他雙手被捆著押送在刑場上，地下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江晏遲高坐在不遠(yuǎn)處的觀刑太上,眼神冷冽。
“行刑。”
楚歇瞧見身邊的人舉起銳利的小刀，那小刀刺入自己的心口鮮血迸出。
凌遲。
鮮血汩汩流下，他跪在地上聽到江晏遲森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疼嗎。”
“我就要你一點一點，慢慢死。”
唰地一下睜開眼,竟是日上三竿。楚歇發(fā)覺自己渾身都是濕透了,正粗粗地喘著氣。
風(fēng)灌進屋子里吹在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上，勾起一陣寒意。他將腿收進薄薄的被褥里,喚了桃厘進來為自己擦身。
“呀，大人怎得出這樣多虛汗,可是又有些不好了？奴婢給您再換一次藥可好？”
楚歇撐著頭緩了好一會兒。
“管事叫來。”
楚歇的聲音里像是有些疲憊，“刑部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嗎。”
“沒有,不過應(yīng)當(dāng)快了,我昨夜聽聞榮國公府里有些亂子，八成是搜出了什么。”
“唔。”
任由桃厘拿著惹帕子擼起袖子擦拭手臂，楚歇有些沒精神地耷拉著腦袋,又問：“段瑟那邊……還好嗎。”
“很好,根據(jù)最新的信函上來報，她最近又開了一小片荒地種起了果子。還問要不要給您寄一些……呃，但好像并不好吃。”
“寄便罷了,送到都臭了。擬一封書信給她，要她八日后將信物通過許家遞入東宮，見面不要選在上京城內(nèi)以免被抓住把柄……至于之后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教江晏遲去管吧。”
桃厘擦著擦著，噗嗤一聲笑了：“大人這是要告老還鄉(xiāng)不是，怎的說管不了了呢。”
管事的臉色卻有些凝重。
朱大人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說過，大人的身子如今已是強弩之末。近日里連遭變故，怕是來日無多。
桃厘卻不大清楚這些，還帶著笑：“大人若是要還鄉(xiāng)，請帶著桃厘一起去吧。桃厘也在這上京城待夠了，一點沒意思的。”
楚歇模模糊糊地應(yīng)承著，待到上好藥，覺得整個人疲累得很，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四日倏忽而過。轉(zhuǎn)眼便是榮國公府東窗事發(fā)之日。
宮宴頭一天，大理寺卿提交了東宮毒殺一案的進展——矛頭直指榮國公府。據(jù)說在府內(nèi)搜查出了與東宮菜肴里一致的毒藥。
證據(jù)確鑿，動靜極大。
刑部辦事雷厲風(fēng)行。榮國公家一家宗族嫡系八口人入獄待審。余下的也幽禁在府。
蟄伏了半個月的楚歇，在午后遲遲趕來時依舊是滿朝文武的焦點。眾人都猜想著這是不是又是這位胡作非為慣了的權(quán)閹暗下使出的手段。
今日晨起，那位國公爺唯一的嫡孫正從刑部移交給到昭獄，想來定要吃盡苦頭。
楚歇倒還是一副老樣子，半個月里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少，大多都在傳聽說在昭獄里他險些被太子打死，如今看來八成是假的。
看看他怡然自得的做派。
哪里像重傷之人。
許純牧落座在左側(cè)第二排，右邊正是太傅蘇明鞍。楚歇落座左側(cè)首席，一人之下。
許純牧的副將剛剛得詔入京，如今坐在他后頭，看到斜前方那位小侯爺近半年來無比關(guān)注的掌印大人。
真是位昳麗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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