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舊夢（五）
陸雪庭踏入房中，就聽到了這句話。
沈云煙接著說，“迄今為止，它只在兩種情況下爆發，一是受到妖物刺激，另一種就是我極端憤怒時。我對沈嬌娘和林小侯爺動過怒，這股力量都沒有殺了他們，而是有所克制，只有遇到妖物時，它幾乎是本能的想要殺死妖物，哪怕耗盡自身。”
“所以我想，這應該是一種誅妖之力，一種針對妖物的功法。”她望向陸雪庭，“我猜得對嗎？”
陸雪庭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雪庭，我已經被妖物給找上了，如果這時候再瞞著我，我可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這話讓陸雪庭微變了臉色，半晌，他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我不能確定你的猜測對不對，但是，跟我所猜的差不多。”
“我正在尋找突破到《靜虛》第九重的契機。我準備入坐忘境參悟玄機，你隨我入境，就什么都明白了。”
“坐忘境？”
“相當于幻境的一種。”他解釋道，“不過是因我的過往經歷所生成的幻境，此境十分玄虛，如果我能保持心境澄明，就不會有危險，但幻境中會有種種考驗，我的心緒也會有波動，到時會危機叢生。一旦我尋到突破契機，幻境自破，如果我找不到這個機緣，我們會被永遠困在坐忘境中——”
“不會。”謝孤嶠打斷了他。
“聽你所說，這幻境中你是境主，不管是什么樣的幻境，殺了境主，幻境自然會破。”
陸雪庭頓了一下道：“這也是個辦法，云煙，如果你出不來，可以殺了幻境中的我。”
沈云煙心驀地一跳，“殺了你，你就失敗了對么？”
他點了點頭，溫柔望著她，“放心，我的肉身不會有事。”
肉身不會，神魂卻不一定。
沈云煙對修士已經不想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了，對于他們來說，神魂是十分重要的，甚至重要過□□。
見她遲疑，謝孤嶠道，“放心，到了那個時候，她下不了手，我動手殺你只會毫不猶豫。”
陸雪庭皺眉看他：“你也要進坐忘境？”
“換了你，你能眼睜睜看著她跟另一個男人去冒險？”
陸雪庭嘆息一聲，道：“好吧。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進入坐忘境，我不知道你們在境中會變成什么身份，我們三人也可能會分開，記得小心謹慎行事。”
謝孤嶠神色微變，“要是——”
沈云煙關切道，“怎么了？”
“沒事，開始吧。”
計議一定，雪庭在院中布下了結界，便準備入境了。
三人面對面盤膝而坐，陸雪庭口念咒語：“離形去知，通于大道，舍我此身，了然坐忘……”
一道朦朦白光將三人籠罩，房間蒙上了一層玄而又玄的光彩。
山風細細，清溪流淌。
沈云煙睜開了眼睛，她站在了一條小溪邊，溪流淺而清澈，映照出了她此時的模樣，雙髻垂髫，臉蛋圓圓，玉雪可愛。
她竟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
這山大而空曠，她邁著小短腿沿著溪流而行，這是一條上山的路，山中生長著大片松林，溪水潺潺，松風颯颯，遠處是渺渺白云，恍入仙境。
一路行至山腰處，忽見一只仙鶴在溪邊飲水，它比五歲的云煙還要高一點，羽翅潔白如雪，一飲一啄動作優雅。
不知為何，這只鶴給她一種親近熟悉的感覺。
“小姑娘，你怎么一人在此，迷路了嗎？”
她看著鶴出神，不覺身后有人，轉過身去，只見一綠衫女子站在身后，她眉目溫婉，語氣柔和，一手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一手牽著一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
云煙望著她，幾乎呆住了。
眼淚毫無預兆的涌出。
“怎么哭了？是想家人了嗎？”
婦人松開那孩子的手，走到她身前，取出帕子，有些費力的彎下身為她輕輕擦去臉上的淚，哄道：“乖，別哭了，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
云煙聞著她身上淡淡香氣，喉頭哽咽，從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裏，擠出了一句，“娘……”
婦人怔了一下，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想娘親了？”
“嗯。”
“你可是迷了路，和她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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