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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3 / 3）

腳步聲很輕，盛泊淮顯然沒有察覺到，池舟推開門，臥室門前即是沙發(fā)，盛泊淮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一側(cè)，肩膀?qū)捄瘢恢皇质种鈮|在沙發(fā)扶手上，一只手捻著一支煙，煙霧在他周圍緩緩升騰，他像浮游在一層無邊的惆悵裏。

沙發(fā)前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凌晨時分，漆黑一片，只看得見城市外面星羅棋布的點點星光，以及房間內(nèi)兩個人的倒影。

兩個人在落地窗中看見對方，盛泊淮掐了煙，看著窗戶中的池舟問：“怎么了？住不習慣酒店？”

“沒有，”池舟下了幾步臺階，走過來，繞過沙發(fā)，然后在沙發(fā)上躺下。他什么也沒說，兀自把頭枕在盛泊淮的腿上，盛泊淮不知所以然，只好騰出手，讓池舟安穩(wěn)地躺好。

池舟側(cè)躺著，看見玻璃茶幾上一堆掐滅的煙頭，胃上一酸，又閉上了眼，叫：“盛泊淮。”

盛泊淮大抵是默許了他這套動作，漸漸地把手放在池舟脖子上，大而溫熱的手掌蹭著對方冰冰涼的皮膚，拇指在他耳垂后面來回摩擦。

池舟叫了人，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盛泊淮問他：“被嚇到了？”

池舟立刻搖了搖頭，幾秒過后，又點了下頭。臉頰蹭著盛泊淮的腿，動作實在笨拙又實在可愛。

盛泊淮輕笑了一下，手上沒停，問：“那怎么不睡，我給你訂了今天晚上十點的飛機。”

池舟僵了下，想了又想，盯著窗戶裏的盛泊淮，說：“盛泊淮，我不想回去。”

盛泊淮手上的動作停下來，表情變化了一下，像一顆石子打在水面上，轉(zhuǎn)瞬即逝的功夫，又不見了。

“我想陪你，就在這兒，”池舟說，“好不好？”

盛泊淮又想點煙，卻發(fā)現(xiàn)煙盒早已空空如也。

“盛泊淮，”池舟繼續(xù)，強勢攻入，“今天晚上跨年，你總不能讓我在飛機上過吧。”

“你怎么跟你媽說得，來這裏？”盛泊淮不置可否，換了個話題。

“我說江老師送了我一張音樂會的入場券，”池舟這時才猛然想起，他故意沒有沒看手機消息了，不知道他媽怎么回覆他的，“她同意了，我就來了。”

來都來了，只好先斬后奏。

“撒謊，”盛泊淮沈沈道，手指用力捏了一下池舟的耳垂，“這一招騙騙高允天可以，在你媽面前就是過家家。”

池舟啞了，頓時也覺得自己這個借口未免太幼稚，太經(jīng)不起推敲，他撅了撅嘴，想辯解什么，又找不出合適的說辭，只好偃旗息鼓地承認，他又往盛泊淮懷裏蹭了蹭，跟耍無賴似的，什么也不說，就那樣閉上了眼睛，佯裝要睡。

盛泊淮見狀只好作罷，他一手扶額，像終于扛不住千斤重的負重物，卸下負擔，抱緊懷裏的人，漸漸地閉上眼睛。

睡意朦朧之中，感覺到身下的人說了句什么，但那時意識混沌，盛泊淮聽不清這家伙說了什么，只恍惚聽見幾個音節(jié)在耳邊跳動。

但是說了什么已不重要了，他身體傳來小家伙沈重的觸感，周圍的一切聲容動靜都歸納在兩個身體碰觸處的一隅，匯聚成一個完整、具體、溫熱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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