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嫁女（三）
顧清風醒得早, 昨夜他是瘋急了，也許一開始折磨他的確實是媚蠱, 可是后來，他的意識漸漸清明，就是他個人的私心了。
蘇齊月在他的臂彎裏安睡著，呼吸均勻，脖頸甚至身上滿是紅痕。顧清風滿意地欣賞著他的杰作，那一聲聲的“夫君”，叫得他悸動不已，他愛得要死。
他追憶起過往種種，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放棄追隨蘇齊月的腳步, 想到這，他用手輕輕描摹著蘇齊月的眉眼, 如蜻蜓點水般, 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不要吵。”蘇齊月用手推了推顧清風的俊臉, 昨夜的瘋狂讓她渾身酸痛, 如今她正躺在顧清風的懷裏未著寸縷, 她睜開眼睛, 感受到某處的灼熱, 一雙杏眼瞪了一眼顧清風, “如今還在賊窩，司馬大人, 再鬧騰下去，咱倆的升官發財之路要葬送在這裏不可。”
隨即她起了身，想去撿地上的衣裙, 她定眼一瞧，那地上哪還有完整的衣物, 只有滿地的布條碎片，她扶了扶額頭，嗔怒道，“顧清風！”
“顧清風在這，顧清風在這。”顧清風望著那昨日被他囫圇撕碎的嫁衣，臉色沈沈，在心中將自己大罵了幾遍，“月兒，不如你穿我的，穿我的。”
“穿你的？”蘇齊月用錦被蓋住自己的半截身子，語氣帶著些慵懶，笑了笑，“叫人看見你司馬大人打赤膊出去，你這姑蘇城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姑蘇城的臉面也是要的。”顧清風小聲嘀咕，隨即站起身來，“這房間應該是昨日那女子的閨房，或許她的衣櫥裏有換洗的衣物，我們借一套來穿，再給她些銀錢。”
許是昨晚已坦誠相見，顧清風起身去衣櫥時就披了條薄衫，脖頸處用紅線串著一枚碧色玉石，隨著他走動搖搖晃晃，春光無限。
衣柜裏果然放著整齊的衣裙，但又與平日裏的款式不同，顧清風挑了一套風信紫的，在原地放了半塊碎銀子。好在昨日裏他也想討個好兆頭，自己也取了些喜錢放在袖袋來發，新郎官腰間不別錢袋子，不然他哪有錢給這衣裙的主人。
“昨夜燭火熄了我未看清。”蘇齊月只能感受到顧清風系了墜子，如今盯著顧清風脖頸的玉石墜子出了神，“你竟將它系在脖頸上。”
顧清風脖頸上，是當年她贈的青玉扇墜。
“夫人送的，為夫自然是貼身保管，光貼身還不夠，要將它放在離我心口最近的位置。”顧清風將那套衣裙拿到蘇齊月面前，并不給她，反是瞇起了他的桃花眼，“為夫幫你穿？”
昨夜借著月色，顧清風捕捉到了蘇齊月臉頰的一絲緋紅，當下他也想逗一逗她，但蘇齊月顯然不吃這一套，竟直直將胳膊伸起，身上的錦被也隨之滑落，細密的紅痕在顧清風面前一覽無余，春色無邊。
“唔。”蘇齊月沒料到顧清風還會繼續，一下子又被他按倒在床上，玉石墜子落在她頸間，一下一下搔得她發癢，濕熱的吐息不斷在她唇邊游走，她囁嚅道，“你還有力氣？”
“司馬大人年方十九，年輕氣盛。”顧清風咬著她的唇一路向下，他的聲音淹沒在細碎的低吟裏，“月兒，最后一次。”
待蘇齊月穿戴完畢，已是艷陽高照了。
“月兒，穿這個也好看。”顧清風欣賞起眼前那別樣的蘇齊月。
這套風信紫的衣裙，并不像平日衣衫那樣一層又一層，而是分為上衣下裙。上衣較短，墜著薄紗與鈴鐺，下裙至腳腕上方，裙上縫著銀線。蘇齊月動動身子，全身的鈴鐺叮當作響。
“竟沒人過來嗎？”蘇齊月毫不在意自t己的穿著，反而有些疑惑，按照昨日的情形，他們二人應該是被擄來才是，她昨夜也看過房外的光景，是有人家的，“說起來，昨夜那女子的長相非常奇特。”
“我瞧不出來。”在顧清風的眼中，那女子的外貌簡直與蘇齊月如出一轍，“許是什么高超的易容術，那莊明不是也會將自己易容成女子的模樣嗎？”
“你真瞧不出來？”綠色的皮膚，這還不奇特？蘇齊月更加疑惑。
“這位郎君怎么會瞧得出來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昨夜那女子端著食盤，上面放置一個砂鍋，三只瓷碗和一迭酸蘿卜，“他中了我的媚蠱，瞧見的意中人的模樣，姐姐容貌迭麗，郎君又怎么會覺得姐姐奇特？”
“啊！”顧清風見來人打了個機靈，但依舊將蘇齊月護在了身后，望著眼前樣貌如此奇特的女子，驚呼道，“你是何人？是山魈？”
“怎么一夜未見，郎君竟將我忘記了？”聽到“山魈”二字那女子眼神中閃過一抹苦澀，但笑容隨即又在她臉上綻放，“郎君能見到我的樣子了，看來媚蠱已經解了。”
“我從昨夜到現在，未見有蠱蟲出現。”蘇齊月帶著質疑，“苗疆蠱蟲解蠱之法，不是要將蠱蟲引出體外？”
那女子聽聞捂著嘴笑起來，“姐姐怕是話本子看多了，蠱蟲如此神秘，怎么會被那寫話本子的先生學了去？媚蠱又是情蠱，魚水之歡即可解，一旦破解，蠱蟲便會直接溶于血氣。”
“姐姐。”女子的一雙眼睛瞇成了月兒，笑意漸濃，站在二人中間輕聲說道，“難道昨夜到現在，真的沒有東西，引出體外嗎？”
“咳咳咳。”顧清風好像瞬間領悟了什么，嗆著開口，“那什么，那什么，此蠱蟲可有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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