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尸變（六）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稻花鄉(xiāng)鄉(xiāng)口的槐樹下, 華麗的馬車，只能是司馬大人的了。蘇齊月與顧清風(fēng)、崔茯苓三人正緩緩向馬車走去, 顧清風(fēng)手中懷抱著一壇藥酒，后面跟著的明軒手裏又提溜著兩壇。

馬車前的車板比較寬敞，三人便隨意坐在上面，研究顧清風(fēng)手裏的藥酒。

“司馬大人，那魯大夫說每壇藥酒泡的蛇都是一樣的，您買一壇就成，怎么買了三壇？”崔茯苓一邊說一邊打開面前的酒壇子，紅錦布制作的酒塞一拔掉，一股酒香撲面而來, 包含著濃重的草藥香，“難不成, 司馬大人真有難言之隱？在下還以為是為了破案胡謅的呢。黃氏、當(dāng)歸、川穹、熟地......嗯, 大補(bǔ)之酒, 這病弱之人要是喝上幾口, 能蹦跶好幾天呢。司馬大人您要是喝了, 保準(zhǔn)頂呱呱！”

崔茯苓只靠聞味道就聞出了大部分藥材, 但嘴上依舊不依不饒。

“沒有！”顧清風(fēng)臉色像塊黑炭, 探著身子想去瞧一瞧壇中泡的蛇與藥材, 想看看是不是如同崔茯苓說的那樣，要是不相同, 定是要說上幾句辯駁回去，“本官身體好得很，不信你問問月兒就知曉了。只是那魯大夫不是說還能此酒還能強(qiáng)身健體嗎, 本就就想著買幾壇給父親。”

“清風(fēng)小心！”還沒等顧清風(fēng)將臉貼近酒壇子，就見一條蛇忽然從酒壇中躥出, 直奔顧清風(fēng)而去。蘇齊月眼中寒光一閃，那蛇霎那間就被她劈成了兩段。

蛇血沾染了顧清風(fēng)的青衣，那被劈成半截的蛇還在原地蜷曲著身子，便被崔茯苓撿起來握在手裏。

“這蛇怎么泡了幾天的酒還活著?！币?yàn)槟巧哕f得太快，他連忙握住蘇齊月的手，檢查有沒有被蛇咬傷，還好蘇齊月的手上并無傷口，他才安心下來。顧清風(fēng)看著蘇齊月青衣上與折扇上的血跡皺了皺眉。

“蛇這種動(dòng)物，是這樣，你將它當(dāng)藥酒，他就當(dāng)作冬眠。不過大多是情況下，是不會(huì)發(fā)生這種情況的。看來這條蛇心裏憋著一口氣呢，想著等一開壇，對著抓他的人來一擊絕殺?！北淮捃蜍咦ブ哪前虢厣碜右呀?jīng)沒了聲息，癱軟在了她的手心，“可惜了，開壇自己倒是被絕殺了，這叫什t么事。竟是五步蛇，這東西可毒了，但在下還未見過中五步蛇蛇毒的傷口，不好與賈祿腳踝上的作比較。蘇大訟師，你一下子將它劈死了，這在下更加無法斷定了。”

“那兒不是還有兩壇？”蘇齊月指了指拎著兩壇酒目瞪口呆的明軒。

明軒好一會(huì)兒他才從剛剛見飛蛇的驚厥場景中清醒過來，他想著自己還提溜著兩壇，說不定這其中就有還活著的毒蛇，嚇得他立馬放到了蘇齊月面前，往后蹦了好幾步。

“瞧你那點(diǎn)出息。”顧清風(fēng)瞥了一眼明軒，臉上升起一絲戲謔，像是抓住了明軒的小把柄，“就你這膽子還做參軍？本官看倒是不如李凌霄兄弟了，他一嗓子能呵退胡人幾裏地，威風(fēng)極了?！?

“嘿！”明軒聽到這兒，他的臉可是比鍋底兒還黑，牙齒被他咬得咯咯作響，好勝心直沖腦門，嘴裏不饒道，“誰說參軍不能怕蛇了？他能打仗，我也能打仗，我的武功可不比他差！說不定下次他被胡人圍剿了，還需要我去救呢！”

“你還是少說兩句吧?！鳖櫱屣L(fēng)不再不再看遠(yuǎn)處的明軒，而是去幫蘇齊月與崔茯苓檢查酒壇子，“你這人烏鴉嘴，好的不靈，靈壞的。李凌霄兄弟日后可是要當(dāng)將軍的，你要是想打仗，到時(shí)候去投他麾下?！?

可惜的是，酒壇子中的蛇早就已經(jīng)死去，那條竄出來的蛇，是生命力難得一見，根本就沒有活著的蛇來給他們作比較了。

蘇齊月從馬車上下來，拍了怕手心，嘆了口氣，有些無奈，“沒有辦法，只能親自抓了。”

“這東西可毒?！贝捃蜍呖粗荒樰p松的蘇齊月，規(guī)勸道，“若是不甚被咬到，現(xiàn)下可沒有草藥救你，只能送去魯大夫那，這路途還挺遠(yuǎn)的，那可要遭受好一陣子折磨?！?

蘇齊月淡淡地笑，眼眸似是黑暗中閃爍的螢火之光，她飛身越到一邊的大槐樹上，攀折下了一根有些粗壯的樹枝，又回到了二人面前，動(dòng)作極快如行云流水，“大蟲都抓得，蛇自然也抓得，放心吧，在下不會(huì)被咬到的?！?

稻花田裏，在這個(gè)秋露愈來愈冷的時(shí)間段，幾乎是沒有蛇出沒的。就算有，也只是些無毒的蛇，它們會(huì)縮在稻花田裏伺機(jī)去捕獵一些偷吃稻谷的田鼠，填飽肚子，好去冬眠。

也不知魯大夫去哪裏找的那么多的五步蛇。

蘇齊月瞇著眼睛朝著一望無際的稻田望去，只見不遠(yuǎn)處有一座山靜靜地矗立在那裏。那山并不大，說是山，倒不如是個(gè)山丘，山丘上長了好些樹，樹上密密麻麻爬滿了植物，一旁還有一些白色的山花競相開放。

“蛇，最喜歡呆在藤類植物中了?！贝捃蜍叩囊暰€也落在了那座山丘上，“蛇喜陰涼之所，藤類植物既能攀爬，又能庇蔭，是個(gè)躲藏的好地方?！?

“那在下就與崔仵作一同前去，找找那五步蛇。”握著樹枝的蘇齊月望著遠(yuǎn)處的山，語氣中透著一股淡然之色。

“你不準(zhǔn)去?！碧K齊月轉(zhuǎn)過身來，手上的樹枝橫斜在顧清風(fēng)身前，阻止了跟在她身后的顧清風(fēng)，她臉色十分嚴(yán)肅，聲音中像是帶著一股命令，“要是被那蛇咬了一口還得了。”

“行?！鳖櫱屣L(fēng)看著蘇齊月的嚴(yán)肅的神情，很是識(shí)相，他這次也沒開口阻止，反而一把抓住身旁的明軒，將他撈到身前來，“那月兒千萬要小心，我與明軒去稻花田裏逮些田鼠來，快去快回?！?

蘇齊月勾了勾唇，一抹欣賞之色浮上她的臉，“你逮田鼠做什么？若是無聊，可以回馬車裏去，小憩一會(huì)，我瞧著你今日奔波也沒休息過?！?

“月兒你都沒睡，你竟然要我睡覺！”顧清風(fēng)手叉著腰，一臉大義凜然，“自然是逮些地鼠來給月兒試驗(yàn)啊，如今的田鼠又大又肥，那不就是縮小版的賈祿？待月兒抓了那五步蛇來，就讓它咬田鼠一口，看看傷口和癥狀與那賈祿是否相像，若是像，自是可以確定賈祿的傷口是被五步蛇所咬?！?

“司馬大人倒是聰明。”崔茯苓的臉含著笑意，對顧清風(fēng)的註意十分肯定，“在下還想著待會(huì)將五步蛇抓過來，如何去比較傷口，這下豁然開朗了。事不宜遲，咱們就各干個(g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