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嘆息一聲，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瞬殺意，但很快，又被某種說不出口的感情壓了下去。

“再救你一次，下不為例。”

說罷，他抬起手，將一束金色法陣打入李櫻桃的額間。

須臾間，李櫻桃的眼皮動了動，身上的傷口開始快速愈合，慘白的嘴唇也漸漸有了些許血色。而大米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不斷縮小，最后變成一只巴掌大的奶貓，掛在她胳膊上昏死過去。

……

幾乎同時，貍兒胡同的密室裏倏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緊接著，燒得好好的犀香無風自滅。

大米突然在玉棺中痙攣，眼耳口鼻滲出不少血水。

守陣的楊瑾被這突發的變故驚住了，大腦一片空白，手忙腳亂得不知所措。

他既不敢輕舉妄動，又想做點什么幫助大米，一時間思維混亂，整個人木在原地。

幸而此時楊臻打來一通電話，才將他從惶恐不安中拯救出來。

半個小時后，楊臻趕到，柳如意緊隨其后，手裏還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

楊瑾一點胃口都沒有，懨懨地說：“不是說好別買飯了么。先放冰箱吧，餓了再熱?！?

“不是吃的。”柳如意把塑料袋放到涼亭的桌上，去廚房洗了手，“是朱霆燁托我帶來的，他說預感到他妹妹有危險，這東西能救急?！?

“朱霆燁？”楊瑾本能警覺起來，“他能有什么好心眼？”

“怎么說話呢？那可是正經的親哥哥，一家人?！睏钫檎f著，扒拉開塑料袋，卻見裏面黑坨坨一團，還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臭味。

“什么玩意兒，這么臭！”楊瑾差點沒被惡心吐了，趕緊捂住鼻子，嫌惡地說，“扔出去，別禍害這院子?！?

“你幾天沒睡覺呀？脾氣這么爆?！睏钫榘阉芰洗岛茫嶂蔽葑?，“這可是尸太歲，難得的好東西，裏面蘊含的混沌之力可是滋養黑蓮的最佳養分?！?

“尸太歲……”楊瑾腦子裏過了一遍尸太歲的名詞解釋，突然擋住他爸，不讓進屋。

“又怎么了？”楊臻倒抽一口涼氣，“我說你這孩子犯什么毛??？”

“這裏面有詐。”楊瑾瞪著眼說，“您想想，朱霆燁和李櫻桃有什么感情？他憑什么拿出這么珍貴的東西給李櫻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至于吧?！绷缫庾呱锨?，小心翼翼地說，“我瞧他挺想跟櫻桃姐搞好關系的。而且再怎么說，他也是櫻桃姐的親哥哥，一個媽生的，應該不會害她……”

“什么叫應該！”楊瑾暴躁地打斷她，咄咄逼人地問，“你知道這玩意兒是什么嗎？”

不等柳如意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尸太歲，又名長生燭，聚天地兇煞，觸之可入魔。這樣的東西，他是怎么得來的？又是從何處得來的？用了之后會有什么后遺癥，他都跟你說了嗎？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拿，膽子何其大！”

“楊瑾！”楊臻把手搭在兒子肩膀上，沈聲說，“你太累了，先去休息。”

“我不累?！睏铊劢浅溲?，一把甩開楊臻的手，“過來幫忙我說聲謝謝，添堵的，給我滾蛋?！?

此言一出，楊臻和柳如意齊刷刷變了臉色。

楊臻按住他兩條胳膊，柔聲勸道：“我也是為了你好，三天沒合眼，心魔都得讓你磨出來?！?

“楊叔說得對?！绷缫獗持譁惿锨?，隨聲附和，“您瞧您眼袋都冒出來了，還是去休息會兒吧，有我和楊叔在，您就不用操心了。”

楊瑾耳朵裏嗡嗡的，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睛也開始泛起模糊，只能瞧見兩片嘴一張一合，沒完沒了。

煩躁的情緒瞬間攀到頂峰，楊瑾恨不得立刻化身相柳，將這倆面目可憎的家伙一口吞掉。

柳如意見楊瑾臉上浮出黑乎乎的蛇鱗，不敢再耽擱，手一揚，一朵凝著冰霜的紫蓮花便糊到了他臉上。

楊瑾一個激靈，渾身戾氣瞬時消散，眼神也重新變得平和中正。

他掀開臉上的紫蓮，頗為茫然地問：“爸，小柳，你倆什么時候來的？”

楊臻上手一個大脖摟子，怒斥道：“幾天沒睡了？”

楊瑾一臉心虛地嘿嘿傻笑，生硬地岔開話題：“剛才怎么了？”

柳如意悄悄沖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繼續這個話題。

“你說怎么了！也就小柳好脾氣，要我早就大耳瓜子貼上了。”楊臻孤懸在嗓子的心終于落回原處，沒好氣兒地數落道，“跟你說了多少遍，要註意休息，就是不當回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靈魂的強度跟不上血脈覺醒的速度！再這樣下去，遲早被相柳奪舍！”

楊瑾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沒喘上氣兒來。

“主任，呼吸。”柳如意從他手裏取回紫蓮，順帶拍了拍他的肩膀，“您去休息會兒吧，這邊有我們看著，出不了事兒?！?

“還不跟人說聲謝謝?！睏钫榈闪怂谎郏岸Y貌都忘了？”

“不用謝，舉手之勞?！绷缫廒s緊說，“您也甭跟我客氣，都是應該的。”

“情分是情分，本分是本分，不能混為一談?！睏钫檗D過身，註視著柳如意的眼睛說，“小柳，楊叔替他謝謝你。”

“您別客氣?！绷缫膺B連擺手，將話引到楊瑾身上，“主任，您聽得見我們說話嗎？”

楊瑾點點頭，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說不出來。

不知何時，一口粘痰堵在了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憋得他臉色通紅。

楊臻也察覺出不對，使勁兒在他背后拍了幾下。

楊瑾立刻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他喉嚨裏火燒火燎，像是被什么東西刮出個血窟窿，一股無法忽視的血腥味順著喉管直竄上來。

楊瑾猛地捂住嘴，點點鮮紅還是從手指縫裏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