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櫻桃氣笑了，干脆換了一種交流方式，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現在麻煩找上來，你打算怎么辦？沒有資料，我們不知道吞噬行為是發生在厲鬼之間，還是被混沌橫插一腳，這完全是兩種抓捕方案。”

“所以我才要請你幫忙。”九幽元君脫口而出，“你是新晉魔神，天命所受，混沌唯一奈何不了的就是你。”

“合著在這兒等我吶。”李櫻桃輕笑起來，眼底卻是一片冰天雪地，“你們還真是看得起我。”

“櫻桃，你就當幫幫我吧。”九幽元君咬了咬牙，略帶無奈地說，“不然我拿跟繩子吊死在你院門口，讓你在那胡同住不下去。”

“你還真是……”李櫻桃嫌棄地擺擺手，“姐姐，你就不嫌丟人嗎？”

“我又不是人。”九幽元君徹底把面子揉吧進兜裏，笑嘻嘻地說，“我就當你答應了哈，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李櫻桃嘆了口氣，無奈地啐了她一口。

大米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李櫻桃一眼，眼珠子一轉，正要開口，就聽到手機在他褲兜裏嗡嗡鳴響。

在場的除了九幽元君，都拿出手機，盯著工作群不斷刷屏的消息。

“是蘇晨。”大米說，“我知道他，新入職的小男孩，一直黏著柳如意。”

“讓我看看長什么樣。”李櫻桃湊到大米旁邊，看他調出那男孩的照片，嘖嘖道，“這也太普通了。”

“你看跟誰比。”大米說，“這個長相在人類裏已經算不錯的了。”

“我瞧瞧。”九幽元君耐不住好奇心也湊了上來，結果大失所望地說，“真的好普通，還沒牛頭馬面長得有特色。”

李櫻桃瞟了她一眼，輕輕一推，沒說話。

楊瑾正色道：“別扯這些沒用的，小伙子挺上進，柳如意當他是親傳大弟子……怎么就突然死了？”

李櫻桃眼皮一跳，趕緊看向自己的手機：“小柳說，蘇晨的魂魄不見了。”

她抬起頭，看向楊瑾。

楊瑾傻楞著，眼神空空，顯然沒料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不應該。”他喃喃自語，“小柳之前說沒有危險，為什么會……”

“你先說她們去哪兒了，干什么去了。” 李櫻桃一把按住他冰涼的手掌，淡淡地道，“找回魂魄就能救，不是什么大事兒。”

“那可不一定。”九幽元君適時潑了盆涼水過去，“死人歸冥界管理。”

“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態度。”李櫻桃把頭一歪，冷冷地說，“一道魂魄而已，就當是利息。”

大米伸出三根手指在九幽元君眼皮前晃蕩了幾下，皮笑肉不笑地說：“拖欠工錢的吸血鬼沒有嘰嘰歪歪的資格。”

“是我的錯。”短短幾分鐘，已經足夠讓楊瑾冷靜下來。

他聲音微微發顫，嘴裏叨咕著：“我以為這是個鍛煉信任的機會，沒想到……”

“行了，我都說了要管，就不會袖手旁觀。”李櫻桃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他，“你看葉寧當時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的出外勤。”

楊瑾秒懂她言下之意，暗暗松了口氣。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櫻桃再次詢問，“你得跟我說清楚，我才能去救人。你再磨嘰下去，等蘇晨被消化干凈，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事情是這樣的……”

楊瑾趕緊開口，將事情原委一股腦倒了出來。

前不之久，沈垣的一位遠房親戚找上門來，求他和林瑄救救自己的女兒萬曉華——據說那女孩是在研究落花洞女時被下了咒，回家后不吃不喝，還從樓上一躍而下。

幸而他家住在二層，樓層不高，還有個雨棚遮擋，女孩只是受了點輕微擦傷，沒有大礙。

當天夜裏，被鎖在臥室的萬華曉吐出好多黑水，還唱起詭異的歌謠。第二天凌晨，萬曉華的母親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繼而發現女兒憑空消失了。兩口子趕緊報警，又發動親朋好友幫忙尋找，可萬曉華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按照程序，這件案子至少要等半年才能處理。”楊瑾低著頭，耳朵通紅，“可我媽說等那時黃瓜菜都涼了，就請正在休假的柳如意幫忙。”

柳如意正在同林瑄學習科學養貓，她自己也很樂意幫忙找回生死不明的萬曉華。于是第二天，她帶著唯一的徒弟蘇晨混進了學校，參加了一個叫神秘學研究會的社團。

蘇晨是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兒，很快就與社團裏的女孩打成一片，探聽到不少小道消息——譬如在萬曉華之前，還有一個叫章明娜的女孩也失蹤了。

章明娜和萬曉華是一個宿舍的室友，她長相甜美，家境富裕，還有個門當戶對的富二代男友，是很多女生羨慕的對象。

暑假前，章明娜邀請萬曉華參加她的生日旅行，被萬曉華以家教甚嚴，不敢在外過夜的借口婉拒，后來章明娜退而求其次，邀請了她同宿舍的另一個女生文佳佳。

“然后文佳佳就退學了。”楊瑾說，“有人聽到萬曉華和章明娜大吵一架，從此形同陌路。再之后，章明娜就失蹤了，她媽媽給她辦理了退學手續，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沒人再提起。”

“柳如意順著這個線索查去，發現給章明娜辦理退學手續的人不是她親媽，是她爸爸后娶的老婆。而她爸爸，就是當時死在徽東集團樓頂的董事之一。”

李櫻桃沈聲問：“是巧合嗎？”

楊瑾猶疑片刻，搖頭道：“暫時不清楚。不過據白夜來說，章明娜的爸爸非常貪婪，為了利益可以犧牲任何人，包括他唯一的女兒。而文佳佳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后來各自組建新的家庭，都不管這個女兒，是她年邁的奶奶將她撫養長大。柳如意走訪了她曾經的鄰居，都說文佳佳退學是為了掙錢給她奶奶治病，可是老人還是走了……文佳佳在給她奶奶辦完后事后也消失不見，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那之后，就是神秘學研究會組織的集體活動——湘西民俗七日游。

就在此時，柳如意又發過來一條信息，說萬曉華是那七日游裏唯一的幸存者。

李櫻桃快速打字：如意，現在說話方便嗎？

柳如意許久沒有回信。

就在李櫻桃打算強行將她拽回來時，柳如意突然發來一張模糊到虛影的洞穴照片。

那深不見底的黑洞，令李櫻桃心底騰起一抹詭異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