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心緒覆雜，又怨又念地，池念卻還是下意識地自上而下將他掃了一遍，確認是否全須全尾地沒有明顯異常。
他今天已經穿上了馬海毛長衫，寬闊的袖口遮到班半掌，將池念的目光也攔截住。
池念瞥見了他警惕的目光，又在眸子對上她視線的一顆馬上收斂變換，隱約從眉眼的變化之間察覺到了幾分欣喜。
池念大致思考了一瞬他的情緒轉變，分析出了一個大概的可能。
不過就是突然聽到了她毫不收束越過墻體的層層阻礙傳上去的噪音，提防著想出來查探一次，然后就見到了她這一張臉。
面都見了，池念也沒拘著，雙手揮動舉過頭頂，跳起來和他打招呼：“嗨老師！你在家呀，我還以為你出去了！”
她這話說的不假。
縱使誰在屋裏翻天覆地地折騰一圈也看不見個人影，應該都會有類似的想法。
顧渺像是這才回過神，忙大跨步地從二層走下來，一邊說著：“這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他分明記得池念說她前前后后的年假加起來請了足有七天，即使放寬了算也還至少剩了兩天休息才對。
“害，看月亮嗎，在哪不是看呢。”池念一邊說著，一邊又轉過身，彎下腰去夠仍被她放在門檻外的提袋，“再說了，我聽別人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池念話音停了半刻，把手裏的東西穩當放在門口的矮柜上，才深吸一口氣，站直了，目光含笑地望著顧渺：“我也想和老師一起，對于這個說法的真實性進行一下更加確切的觀察和研究。”
......
秋日裏的空氣是疏冷清透的，至少池念回程的一路上都覺得如此。
但這一刻，在這方狹窄的廳室內，所有氣息都仿佛在一瞬間停止流動，然后逐漸變得緩慢而粘稠。
一顆糖塊溺進了溫熱的茶湯裏，攪拌、融化、匯出新的香氣。
似落日的余暉鋪灑在橙黃色的溫和大地，混合著揉碎的柑橘的香，匯集成山河湖海中一切美好事物的載體。
一瞬間的寂靜被一陣狀似輕盈卻砰砰作響的腳步聲打破，兩個人的視線相匯，又逃避一般的交錯開來，隔著半層，同時看向了聲音的源頭。
池念看見了一道扭扭噠噠的矮小半影從樓梯口一閃而過，不是leo又能是誰。
砰砰亂跳的心被突然的變化攪得重新沈靜下來，緩緩落在天際線上。
小狗還是不疾不徐，依然搖頭擺尾慢騰騰、一節一節地從樓梯上向下滾。
真無語。
莫名生出股被攪了好事的怨念，池念故意當地一聲拍上防盜大門，嚇得leo狗軀一震，一躍而起，又沈沈墜在原地。
她扯起半邊嘴角，閃過半抹冷笑。
護衛？機敏？警惕性？
池念緊緊盯著仍然睡意朦朧，樓梯下地跌撞的小犬。
就看這個反應速度，就算今天來的是個出入門路的小賊，現在應該都發家致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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