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道:“你去吧,魏掌柜他們本來是王府的管事,如今已經(jīng)只聽你的吩咐。突然換了人管事,是該交待一聲,免得他們認(rèn)為我讓李大掌柜前去,是要奪權(quán)。”
文素素并不答話,道:“太子妃若無事,我先告退了。”
太子妃盯著文素素,道:“殿下將四姐兒交給你撫養(yǎng),你要好生照顧。李氏是府裏的老人,盡心盡力伺候殿下,前面生的筕姐兒沒了,傷心了好一場(chǎng),辛辛苦苦再得了四姐兒。追封了良娣,可惜還未享到福,年紀(jì)輕輕就沒了。如今你被封為了良娣,四姐兒也算有了好母家,以后長(zhǎng)大成親嫁人,也能有你給她撐腰,她自己能護(hù)著自己,大齊能護(hù)著她。”
太子妃這一番話,含槍夾棒怒氣沖天。
李良娣沒了,文素素才能被封為良娣。不但得了份位,還得了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女兒。
文素素視線從太子妃搭在膝蓋上,不住顫抖的手上略過,只是淡淡應(yīng)了句是。她沈吟了下,微笑道:“我的母家,幾近于無,我自己撐自己。四姐兒長(zhǎng)大后,最好無需我給她撐腰。”
太子妃望著文素素離開的背影,神色怔怔,強(qiáng)撐的身子,瞬間軟了下來。
羅嬤嬤與雪紅奔上前,左右攙扶住了她。羅嬤嬤焦急地道:“太子妃,你可還好?”
太子妃掙脫開,道:“我沒事。嬤嬤,傳飯吧。”
先前羅嬤嬤勸了許久,太子妃枯坐在那裏,一動(dòng)不動(dòng)。聽到她主動(dòng)要用飯,頓時(shí)高興起來,“雪紅,快去廚房,做碗易克化的雞湯面來。”
雪紅出去了,羅嬤嬤倒了盞溫水奉上,太子妃一口氣吃了,背靠在椅背裏大喘氣。
屋頂?shù)脑寰裰备驳幕y,華麗堂皇。
眼淚從太子妃眼角滴落,她不禁笑了起來。
文素素?zé)o人撐,她從茂苑走到了京城,走到了萬(wàn)人之上。
什t么出身,依仗,都是笑話,都是笑話!
對(duì)著又哭又笑的太子妃,羅嬤嬤慌亂不已,干巴巴勸道:“太子妃,文良娣心生不滿,她是故意在氣太子妃呢。什么大齊會(huì)護(hù)著四姐兒,說句大不敬的話,四姐兒是大齊的公主,她就是大齊的臉面,如何能護(hù)不住自己。文良娣嘴裏說著不靠人,還不是靠著殿下走到了京城。要不是殿下,她一個(gè)無依無靠的寡婦,連安生日子都別想過,指不定早就淪落到了窯子裏去。”
太子妃緩緩坐起身,抬手拂去了眼角的淚,神色冰冷:“她生在窮人家,只能怪她自己前世不修,沒能投生到好肚皮裏。我有人靠,靠父靠母靠夫靠子,我為何不靠?我是沒那個(gè)本事,但我有倚靠!”
有依靠,何須自己那般辛苦!
在家靠父,出嫁靠夫,夫死靠子。
夫死靠子。
太子妃神色不斷變幻,死死盯著燈盞,光映在她臉上,看上去陰森森,猙獰可怖。
羅嬤嬤看得心下發(fā)毛,雪紅丫鬟送了熱水飯盒進(jìn)屋,她忙張羅起來:“太子妃,老奴替太子妃凈面。”
翌日一早,文素素前去了云秀坊。許梨花一如既往早就到了,聽到文素素前來,高興得從值房跑到馬車邊,曲膝見禮嘴上不停,“老大來了,老大小心地上有冰,打滑。老大,瘦猴子昨日從京畿回來了,還說要上太子府來請(qǐng)見老大,給老大慶賀呢!”
文素素打量著許梨花,氣色紅潤(rùn)神采飛揚(yáng),看來過得還不錯(cuò)。
李三娘打趣道:“許掌柜愈發(fā)氣派了!”
許梨花也不謙虛,挺了挺胸脯,迎著文素素朝值房走,道:“那是,瘦猴子也這般說,說我是脫胎換骨!”
文素素含笑聽著兩人說笑,進(jìn)了值房坐下,許梨花再細(xì)細(xì)打量她,犯愁地道:“現(xiàn)在見老大一面不易,貴子哥回來說老大被封為了良娣,大喜的事情,都無法與老大慶賀,還是在烏衣巷好。”
“無妨,你們要見我,直接到太子府來請(qǐng)見就是。”文素素指著椅子,道:“你快坐,我有些事情同你說。”
許梨花見文素素要說正事,忙坐好了,李三娘自發(fā)走到門邊守著了。
文素素問道:“瘦猴子旬休幾日?”
許梨花道:“瘦猴子明日回京畿營(yíng),早起出門時(shí),我聽貴子說他還在睡大覺,說是他自己會(huì)起來吃喝,別去管他。”
瘦猴子在京畿營(yíng),這個(gè)時(shí)辰早就起來了,文素素道:“你讓人去將他叫來,我有話與他說。”
許梨花連忙吩咐了下去,回到屋,文素素說起了李大掌柜將要接手鋪?zhàn)忧f子之事,許梨花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文素素道:“你別擔(dān)心,也別急躁。先慢慢與他交接,年底鋪?zhàn)忧f子的賬麻煩,賬上支取現(xiàn)銀的規(guī)矩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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