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委屈你了，都怪你阿瑪不爭氣，也不知道努努力混個高點的官兒，要是抬出了包衣，咱才不讓你來宮里做苦役呢。”額森說到姣絨阿瑪?shù)臅r候，語氣透著深深的責(zé)怪，手一直在撫摸姣絨的肩膀和手臂，怎么摸怎么瘦。
“您就別怪阿瑪了，他也挺不容易的，再說我現(xiàn)在也不是做苦差的，我在延禧宮伺候大阿哥，尋常宮人不敢隨意招惹。”姣絨刻意說得輕松些，想讓額森覺得安心。
額森又怎會看不出來姣絨的故作鎮(zhèn)定，他深嘆了口氣，長滿老繭的手輕輕拍了拍姣絨瘦弱的肩，“也好，在宮中做宮女來去不過十年，等你二十五歲出宮，有你阿瑪和我，不怕給你尋不到個好人家。”
姣絨點頭“嗯”了一聲，懂事地笑了笑，之后便扭過身摘下了掛在腰上的一個小小的瓷罐，遞到了額森面前，“您每逢冬日都會犯痹癥，延禧宮的庫房正好有儲存的外敷藥，我便向悠貴人求了些來。您晚間回到家就敷上，白日里也能好受些。”
（注釋：痹癥，是中醫(yī)說法中的關(guān)節(jié)疾病，也就是現(xiàn)在的“風(fēng)濕病”。）
額森接過這個瓷罐，笑容多了幾分苦澀，“唉”了一聲：“到底還是老了啊，總得讓你們這些年輕人替我著想。”
說著，額森話頭一轉(zhuǎn)，詢問道：“對了，你怎么想起來找我這老頭子了呢？就是來送藥的？”
聽到這，姣絨抿了抿唇，笑容散了幾分，眉角一勾，誠實道：“我自然是沒那么勤快。”
“我是來給您引薦一位新人的。”姣絨側(cè)過身，示意額森去看她身后傻站著的福履，隨即姣絨敷衍地介紹道：“他是新到御膳房的御廚，年紀(jì)不大，人也不太聰明，毛手毛腳的基本沒什么長處，不過傻人干活兒踏實嘛，給您當(dāng)個弟子養(yǎng)著應(yīng)該不成問題。”
福履一聽這話，下意識去瞪了姣絨一眼，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過下一秒，他便奉上了一臉諂媚的笑，躬身給額森施了個禮：“梅勒·福履，見過額森大人。”
“弟子？”額森蹙起眉，疑惑地看向姣絨，不知道自己家這小狐貍崽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姣絨舔了下唇角，故作高深地背著手，微微后仰身子，湊到額森耳邊悄聲道：“欠過個人情，我身無分文的又沒辦法還，您就犧牲一下，幫我擋個人情債。”
對此，額森的老臉?biāo)查g一變，悄聲回罵道：“你怎么跟你阿瑪一個德行，但凡盡點孝心，保準(zhǔn)沒憋好屁。”
姣絨輕咳了一聲，伸起手指掃了掃鼻頭，直回身子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額森黑著臉看向福履，無可奈何地說道：“我向來是不收弟子的，不過既然我孫兒引薦了，我就先看看你的刀功如何吧。”
福履相當(dāng)愉快地笑了起來，迫不及待道：“是。”
額森先是讓福履把他剛剛沒切完白蘿卜給切了，然后做一道最簡單不過的素炒白蘿卜絲。
可額森和姣絨在旁邊看著看著就發(fā)覺出不對勁了。福履剛拿起菜刀便直直剁在了蘿卜的最中央，發(fā)出了一陣驚天巨響。姣絨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皺了下眉向額森問道：“這東西……不用先削皮嗎？”
額森也是滿臉復(fù)雜，他微微咽了口口水，淡淡道：“先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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