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秋香園
姘頭這個詞似乎過于老舊且粗俗了, 從聶松曼口中冒出來顯得有些違和。
以至于聞酌都沒能第一時間駁回，就已經(jīng)進入了下一個話題。
“那真是個傻男孩……”聶松曼熄滅了煙，似乎怕煙灰玷污了躺在那裏的玫瑰, “他替我挨了一下, 幸好, 我手裏還有救命的票。”
跟現(xiàn)實世界眾多的一些游戲相比, 這輛列車所賦予的道具要沒存在感得多。
聞酌迄今也只知道兩種票的存在, 一個是‘睡美人’，一個是‘寄生’。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聶松曼擺完最后一朵玫瑰，攬下旗袍起身，“或許你不在, 你那位姘頭也會和我一樣, 選擇第一條求生任務(wù)。”
“……”
席問歸的第一條求生任務(wù)就是殺掉所有知道他罪名的人。
擺在明面上的求生任務(wù)要簡單直白得多, 而第二條需要自行探索的任務(wù)去充滿了不確定的危險, 或許很多人都會為了保障安全選擇前者。
前者是角色原身會選擇做的事, 后者是乘客扮演后因不同人格分裂出來的選項。
“他不會。”
“……”
聞酌說完那三個字就沒再提了：“你的任務(wù)完成了？”
聶松曼搖頭, 拿起旁邊的相機，調(diào)整著角度對準(zhǔn)江棠的尸體。
如雪一樣的膚色，鮮紅明艷的玫瑰，脆弱關(guān)節(jié)處被血染紅的白色繃帶……
聶松曼好像真的融入進了角色, 勢必要找到最完美的角度與光景，完成最無暇的作品。
“幫忙開下燈吧。”
聞酌看了眼身邊的墻, 按下了那道白色開光。
室內(nèi)頓時亮起了暖黃的燈光，非但沒有襯黑江棠的膚色，反而讓她的膚色變暖, 更像一個鮮活的人。
“咔擦”一聲，畫面定格。
“有時候, 美也是一種‘罪過’。”等待照片打印的過程中，聶松曼又點了一根煙，在煙霧繚繞中註視著江棠的尸體。
玫瑰本身無罪，卻引來了覬覦玫瑰的人。
照片很快打印好了，聶松曼卻夾著煙，點燃了照片的一角。
燃燒帶來的焦糊味道慢慢擴散，余光的畫室裏，那幅未完成的油畫竟然憑空多出了一些痕跡！
從粗糙的線條開始，到優(yōu)美流暢的人體輪廓，暖白的膚色與玫瑰花瓣交相輝映，少女被玫瑰遮擋的眼角流下一滴淚水。
僅僅一分鐘的時間，這幅畫就完成了。
聶松曼的手機屏幕也隨之亮了起來，她的任務(wù)完成了。
聶松曼深深地吸了口煙，輕飄飄地問：“按照律法，我犯了什么罪？”
聞酌知道她問的是自己扮演的角色，頓了頓后說：“國內(nèi)暫時沒有設(shè)立單獨的藏尸罪，如果被捕，應(yīng)該會往盜竊、侮辱尸體罪起訴。”
“侮辱尸體罪？”聶松曼好像什么都不懂，自帶著一種天真殘忍的風(fēng)情，“死人也需要尊重？”
“尊重的不是尸體，是活人的心情。”
已經(jīng)死去的人當(dāng)然什么都在乎不了，什么公道正義，什么尊重清白……但活人在意，大眾需要正義和尊重映現(xiàn)，才能輕松地活著。
“那一定很美好。”聶松曼突然好無厘頭地說了句。
“……”聞酌第一次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別人，不過只有一秒，便收回了目光。
沒有再待在這裏的必要了，聶松曼關(guān)上暗室的門，掐滅了煙，又問：“只是這樣嗎？她只有一條罪？”
“嗯。”
盡管聞酌和她心理都清楚，是這個角色給包子鋪老板的暗示導(dǎo)致了受害者的死亡，但這無法定罪。
沒有佐證，沒有任何依據(jù)，這兩人甚至不認識。
當(dāng)然，即便沒有暗示，魔鬼也依舊會嗜血，但受害者未必會出現(xiàn)在一個月前的晚上，受害者也未必是江棠。
“看來你是沒地方去了。”聶松曼邀請道，“留宿一晚？”
“謝謝。”聞酌并不客套，“借沙發(fā)一晚。”
他背著背包出來，一看就沒打算再回去，雖然是沙發(fā)，但睡起來的感覺不錯，是聞酌喜歡的軟硬適中。
“早點休息，還剩最后一個白天。”聶松曼倚著墻關(guān)掉燈，朝臥室走去。
聞酌剛閉上眼，就收到一條消息，指尖微微一縮。
他點開信息一看，是蘇玫發(fā)來的——謝謝，如果你不說，我一定想不到生路是給她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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