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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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理寺少卿微微一頓,以示自己將開啟新議題的意思。

“如方才裘公公所證，你十五日禁足期間確然不曾離府，但今日我大理寺司直嚴瑜、禁軍下士封平同時指證,當時在洛陽北郊五十裏處，于畫師隊伍中所截之人,正是公主本人,或者,與公主樣貌極為相似。本官問你，此女出逃一事,是否與你有關？”

周蒙沒有立刻作答，司馬婧卻已經(jīng)氣的握拳發(fā)抖,她今日被帶來這裏審問,便是因此事被騙，若不是在御前她不敢造次,她早已發(fā)作質(zhì)問周蒙。

“回盧大人，臣女不敢隱瞞,確與臣女有關。”

建武帝面不改色，盧錚則抬眼看了周蒙一眼，提筆道,“公主不妨細細說來?！?

周蒙知道這道坎避不過去，誘.騙堂堂大理寺官員和禁軍去追一個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替身,這要說是巧合，與她無關，那也太離譜了。

“謝盧大人。臣女有情要陳，臣女自幼隨母兄經(jīng)營藥材為生,精通各式藥材藥方的味道,實際上,在南鄉(xiāng)郡主的那場生辰宴上，我飲下那壺酒后便知其中的酒有摻有媚/藥，那酒中的藥味極淡，嘗出來的時候，奈何酒已下肚，過后木已成舟……臣女自認沒有對不起郡主阿姐的地方，但一朝事發(fā)也無可奈何，臣女與阿姐同出自于中山國，本是同根生，不知為何阿姐竟要陷害于我，故而心中一直存有戒備——”

司馬婧偏頭沖周蒙目露兇光，嗓音低沈，“陷害？我的好阿妹，你也好意思同我提‘陷害’二字？”

周蒙沒忍住微微皺眉，從整件事來看怎么算都是司馬婧起意要害她在先，她真心不解，她哪來的底氣這么問？

雖然司馬婧反咬一口，她卻需要拿出回應，順著說下去，“后來的事，臣女的確有錯?！?

“因為心中有冤亦有怨恨，臣女心生一計，安排身邊侍女利用外出采買吃食的機會，暗中聯(lián)系了一家具有外派出塞畫師業(yè)務的畫廊，使一與臣女相貌十分相似的女子假扮成我的模樣混入其中……”

“后來的事，陛下與盧大人也都看到了，此事驚動了大理寺辦理此案的嚴瑜嚴大人，嚴大人恪盡職守，帶人出城尋此女子，但同時令臣女感到心痛的是，郡主也調(diào)用禁軍出城追去，將那女子錯認為臣女，甚至不惜殺了她也不愿將人交給嚴大人回城歸案，于回城后發(fā)現(xiàn)此女并非臣女本人之前，都堅稱是臣女畏罪潛逃，幸而有陛下圣德庇佑，臣女才不至于遭此冤屈。”

她趕緊伏地下拜，“陛下，盧大人，臣女自知心機深重，有意設下此計，算計了郡主，但是此計能成，也不是臣女算計便有結(jié)果，如果她就此停手，就什么事情都不會發(fā)生！請陛下試想，若郡主對臣女未曾有半分加害之心，怎會著人監(jiān)視臣女府上的侍女，并費心打探，認定臣女有意喬裝出逃呢？今晨大理寺嚴大人之所以會收到消息，稱臣女北出城門而逃，試問這個消息又是何人傳出，擾亂朝廷官員辦案？雖然臣女從未有過出逃的心思，但是如若出逃的真的是臣女，此番必要落入萬劫不覆的境地！”

司馬婧厲聲道，“巧言令色！分明是你處心積慮設下奸計，誘我上當，我從未監(jiān)視過你，是我府上嬤嬤恰好碰上你家侍女而已！你已經(jīng)犯下死罪，我有何必要還要害你！”

“郡主少安毋躁。”女子尖厲的嗓音過后，殿上傳來盧錚溫潤卻沈肅的提醒。

“我犯下死罪？敢問阿姐，我的‘死罪’到底是由何人陷害而來？”周蒙終于露出幾分恨意，盯住司馬婧，一字一句問道。

她又轉(zhuǎn)回盧錚方向，“容臣女回答方才郡主的問話，雖然我從始至終不知阿姐為何要害我，不過，‘通.奸’一案大理寺同鴻臚寺并未定我的罪，阿姐興許是自知理虧，心下不安，擔心大理寺查明真相后還我清白，將我無罪開釋，所以想先下手為強，借此機會將我徹底除去。”

聽到此處，建武帝微微頷首，原本這第二案案情疑點頗多，但周蒙承認了故意設計這一事實，疑點便消去了大半，而她的解釋在他聽來，句句在理，于情理上找不出漏洞。

建武帝的這一細微反應，讓司馬婧頓時面如死灰，殿內(nèi)一片死寂。

端坐一旁的王夫人再次站起了身，先是對著上座的建武帝矮身行禮，然后轉(zhuǎn)身看著司馬婧。

“南鄉(xiāng)郡主，此事到此已水落石出，所謂‘通/奸’一案實則全由你一手促成，你不惜以同族堂妹與未婚夫之清名設下如此不堪之陷阱，事后無視朝廷刑訊章程，還妄圖斬盡殺絕，實乃喪盡天良！

“再者，若是放下手足友愛與人倫綱常暫且不論，你貴為我朝郡主，領我南晉食祿，如此行事可知會有什么后果？臣婦與郡主有過數(shù)面之緣，知你素來冰雪聰慧，知書達理，并非懵懂莽撞之人，你做下此等禍事，豈能不知不僅會敗壞公主名聲，更會擾亂朝廷和親大計，令北境安危更添變數(shù)，致親者痛而仇者快！你倒是說說，你到底受何人指使，又有何等目的？”

建武帝原本半睜的眼睛中多了幾分神采，瞥了一眼王夫人，絲毫沒有責怪，還露出讚許之色，然后朝著盧錚揮手，語氣也凝重起來，“繼續(xù)審?！?

盧錚躬身領旨，坐回位上，稍作整理，繼續(xù)順著卷宗下問，“大理寺司直嚴瑜，禁軍下士封平可在？”

“臣在！”嚴瑜朗聲應道，半昏死的封平被一個小內(nèi)侍拉直了身子，將將算是醒了過來。

“你二人在洛陽城北截住北行的畫師車隊，找到隱匿其中的形貌酷似清河公主之女子之后，又發(fā)生了何事，如實道來?！?

他見封平聞言又開始發(fā)抖，根本不可能開口說話，無奈道，“嚴司直，由你說吧，封平，你且聽嚴大人說，如有不符事實之處，指正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