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異道:“所以我之所以沒能重置您的時間線,是因為我的力量不夠,不足以托舉著您的靈異。”
“不錯,普通人在時間面前,就好比無根的浮萍,是漂浮在最表面的,會去哪兒,能去哪兒,又會在哪兒被吞噬終結,都不得而知,也身不由己。”
“咳咳”,秦老又咳嗽了幾聲,繼續道:“但我們這些馭鬼者不同,惡鬼的力量讓我們從一葉浮萍變成了一尾游魚,勉強有了在水中選擇的資本,但魚也分大小,有的魚能橫擊滄海,逆風化龍,有的只能被踩入水底,啃食爛泥,這一切不僅看心性,還得看運氣,因緣際會。”
“照這樣想來,重啟應該能解決壽命的問題才是。”羅異問道,成為游魚,逆流而上,只要不停,就能回溯到過去,實現某種意義上的長生不死。
“你想得太簡單了”,秦老搖搖頭,“掌握范圍重啟的人雖然少見,但若是將時間拉長到百余年,還是能找出幾十個的,很好的例子就是我們這群老家伙,如果重啟便能解決問題,那我們又豈會像現在這樣老的老,死的死?”
秦老看了羅異一眼,“人力有窮盡,力所不能及,就像你一樣,你能重啟多少時間?三分鐘,還是五分鐘?”
羅異心中恍然,“是啊,即便是知道方法,又能怎么樣,我現在一次最多也就重啟五分鐘,第二次重啟付出的代價更多,但效果或許還要不如,即便是拼死,我也回不到昨天,民國七人組雖然實力比我更強,但也決計做不到回流一天。”
連一天都不可得,又豈能得長生?
“我們的路,目前看來是錯了,接下來要看你們這一代了。”
羅異抬眼看去,秦老語氣唏噓,眼里的滄桑更甚,“人會死,但鬼不會,以有窮對抗無窮,如何能不輸,所以,必須得成為鬼,掌控鬼!”
秦老說完,就轉過身去,羅異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一個帶著眼鏡,模樣斯文,身材筆挺的年輕男人抱著一個盒子,鬼鬼祟祟的從總部大樓里溜出來。
在他身邊,還跟著兩個面色慘白,神色麻木,渾身散發著陰冷的中年男女,這兩人行動時足不沾地,肢體僵硬,一身褪色的老舊麻衣,就仿佛從黑白照片里走出來的幽靈一般。
“還真是像。”秦老看著這幾人,臉上露出一絲追憶。
“大東市王家。”羅異一眼便知道這幾人的底細了,為首的年輕英俊男人正是鬼三代王察靈,在他身后眉目與他頗為相似的一男一女應該是他的父母。
秦老看著王察靈,“之前我便感知到有靈異波動,我還以為是你小子,結果出來一看發現是王家的小子,偷東西偷到總部來了,真是膽大妄為。”
“看來趁著我們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了。”羅異道,即便只是遙遙一撇,他就認出了王察靈懷里的盒子了,那是他關押“餓死鬼”的盒子。
秦老臉上不滿道:“王家一代還算人物,后面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連小偷都有了。”
“小偷都到家里了,秦老不去管管?”羅異揶揄道。
秦老沒好氣道:“這種事情就讓曹延華頭疼去吧,我坐鎮總部,是為了遏制靈異的局勢,起到穩定人心處理重大事件的,可不是來當守門大爺,替人看倉庫的。”
“認真的?”
“當然,要是這種小事兒都要我處理,那總部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秦老無奈道,“上次溜進來惡鬼,這次被人偷家,總部的管理體系還是有問題,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懶得管了。”
秦老在總部,地位崇高,但他恪守自己的原則,基本上不管事兒,對總部的決策,無論對錯,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這個組織處于一種自治、放養的狀態。
“你要是真不管,那我也下去了?”羅異捋了捋袖子,總部的倉庫里面可是有不少好東西的,王察靈也是心大膽子小,一件是偷,十件不也是偷,有什么好顧忌的?
這也就是被秦老堵住了,不然羅異早就跟著王察靈進去把總部的庫存洗劫一空了,到時候保證沒人能發現他,畢竟他這會兒可正在開會,人證物證都有的,誰能想到是他。
可以說,只要羅異動手,這口黑鍋王察靈是背定了。
秦老嘴角抽搐,好家伙,當著主人家的面,要去偷東西,普天之下,恐怕也就羅異有這么離譜了。
“嗯?”羅異試探著走了一步。
秦老把拐杖向地上狠狠一跺,瞪大眼睛,怒聲道:“你小子敢,我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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