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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5）

第二章

濃黑如墨的天空，白雪如鵝毛般落了一夜。

晨時，灰沈沈天空之下的皇城青瓦上，覆了一層厚厚的雪。

寒風凜冽，朱雀門外的長街上站滿了人。

長街的盡頭有一座刑臺，此時上面正跪著個人。

他身上被鐵鏈鎖住。穿著單薄的囚衣，上面血跡斑斑。

監斬官端坐在木椅上，一旁的人上前提醒時辰差不多了。

監斬官略微點了一下頭，看向刑臺上的人，問：“宸王可還有話要說？”

底下的人聞言抬起了頭。那是一張充極具攻擊性的一張臉。眉眼深邃，有著一雙淺褐色的眸子，望著人的時候會有對方有種被猛獸盯住的錯覺。

他沈默片刻，緩緩搖了搖頭。

監斬官拈了令牌，往雪地裏扔去，“行刑！”

人群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穿過漫天飛雪，雙眼卻好似被那劊子手的刀身映照著白雪折射出的白光晃了下。

鮮血灑在了雪地裏，很快凝成了霜。

寒冬時節，大雪冰封千裏。

皇宮御書房外站著一個人，身披大氅腰佩利劍。門簾被掀開后，他見景帝蕭如景出來，忙遞上暖爐，“陛下，太后讓人傳話，說請您去一趟。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暖爐，冰冷的手恢覆了些暖意。他動了動嘴唇，道：“朕知道了。”

少頃，問道：“宸王的后事都安排妥當了吧？”

“都處理好了。”

景帝略微點了點頭，抬步踏入院中，在雪上踩出“咯吱”聲。

步輦早就備好了，一直守在門外，侍從扶著他上了步輦，又在一旁撐起了油紙傘。

一路飄著細碎的雪花落到地上，宮道上掃雪的宮人見了紛紛埋頭跪下。

步輦在宮中行了許久，越往前走越僻靜，變得漆黑一片，最后只剩下宮人手中提著的燈籠閃著微弱的光亮。

到了地兒后，宮人原路返回只留下主仆二人，景帝踏步而入，隨從提燈守在門外。

他未撐傘，行走在雪中。頭發和氅衣上不一會就落滿了細雪。

景帝站在院中打量著這座破舊的宮殿。

屋門從裏面打開，一玄衣男子拿著一盞昏黃的燈盞站在門口。

他隔著漫天飛舞的白雪看向站在院中的人，“雪大，皇上來了怎么不進來？”

景帝進了屋內，解下大氅抖了抖坐到桌前。瞥見床上的包袱，問道：“真決定要走了？”

玄衣男子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笑道：“現在問不會有些晚了嗎？”

“這宮裏人人都知道宸王梁昭已死，若再見到我，豈不是會被嚇死？”

梁昭搬出妝臺下的一堆盒子，澄黃的銅鏡映著他的面容，他抬眼盯著銅鏡中自己的臉，忽然扯出一抹笑。少年的肆意張揚，早已消失不見。

他頭發高束戴著金冠，華貴逼人。而他兩鬢的黑發，已無聲無息的攀上一縷縷灰白。

十多年能改變的東西太多，也能將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

梁昭將身上的玄色外衣褪下，換上一件白衣，等收拾妥當后，將兩壇酒拿到桌上。

房梁上面結了厚厚的蜘蛛網，梁昭看著景帝的龍袍，突地想起另一個人。

脫口而出：“皇上今年有十五了吧？”

景帝“嗯”了一聲。

梁昭默了瞬，側頭看著門外白茫茫一片，陳舊紅墻上的花藤，在雪中伸出幾支枯黃的枝干，冷風呼呼吹過，將廊前的燈火吹得搖搖欲滅。

他拿起酒壇灌了一口，酒水從喉嚨涼到胃裏，又泛起一陣辛辣。

“我第一次見宣帝的時候，他也是皇上這般年紀。”

……

二十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