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宮道上人影綽綽,太監在前引著路。貴女結伴出了宮,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玉玲瓏走在最后,手中的湯婆子已經變冷了。
宮女提著燈,看了一眼前方的大門,“玉大小姐,奴婢就送您到這了。”
“有勞了。”玉玲瓏從她手裏接過琉璃燈盞。
宮中到了下鑰的時辰,在她走后門重重地關上了。
玉玲瓏回了相府,發現門口的街邊停著數輛馬車。她走到門房旁問裏頭的人,“今夜誰來了?”
門房縮著脖子,哈著白氣道:“是曹家的人。老爺說等小姐回來了就去跟曹家公子見上一見。”
玉玲瓏一聽,當即擰起了秀眉,將手裏的帕子絞得緊緊的。
她父親近兩年與曹家的人走得近,有意將她許給曹家大公子。先不說她曾經被指給晉王,就是那曹家公子是個什么東西。
惡貫滿盈還好色的酒囊飯袋,廢物點心一個也就罷了,還押妓玩褻。
玉府只有她一個女兒家,像跟玉府攀上關系的比比皆是。都說來向她求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實際上不過是因為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而已。這些人裏有哪個是真心喜歡她這個人的?
玉玲瓏在還未及笄之前,一直被關在府中,從未見過高墻外的皇城。她在那座華美狹小的繡樓裏,學著女工,學著怎么做好一個當家主母。將一身驕縱的心氣脾性,磨的只剩下低眉順眼的順從。
她不需要會識字,也不需要博古通今懂圣人的大道理。她只需要在家族、父兄需要她的時候站出來。老老實實當做一件精美物件贈送給別人來換取他們想要的。
端茶倒水,洗衣迭被,以夫為天。在高墻深院中麻木愚昧,爭風吃醋。
玉玲瓏幼時聽到過最多的話就是,誰誰誰真是教女有方,她的閨女樣貌多水靈,德才兼備,與哪家的公子多登對。
而那位夫人則會露出沾沾自喜的笑容,好像夸讚的是她。而她則會反過來貶低自己的女兒,仿佛是高攀了誰一樣。
他們利用女人來交換自己想要的,卻不給女人應有的尊重。
玉玲瓏厭惡了這一切,厭惡了這虛偽做作的嘴臉,和什么狗屁的賢良淑德。
她并未去前廳見曹家公子,也沒去侍奉在她母親身邊。回房間收拾了幾件干練的衣服,在柜子裏翻了幾本醫書和一些用得到的藥粉,一股腦全塞進了行囊。去馬棚牽了馬,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就走了。
她要去西北,去看看那蒼茫大漠戈壁的雪景。想去看看蕭芷跟她說過的塞外草原。
當年她被指給晉王的時候得以入宮給蕭凝當伴讀,聽了一腦子的圣賢書。又研究了藥理,雖算不上精,但也略知一二。
西北鬧了疫癥,太醫院的人手遠遠不夠,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
她不會騎馬,艱難的爬上了馬背還沒走出兩步便摔了下來。拍了拍衣裳上的泥又上了馬。
一次、兩次、無數次。她終于可以策馬奔騰了,被寒冷的夜風吹著,這一刻好像終于嗅到了自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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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本來是在同北涼的人打仗的,但全部染了疫癥,現在都縮在帳篷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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