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天高云淡, 秋風涼爽。
沈玦走出御書房的時候，在丹墀前站了一瞬，眼神眺望向遠處的紅墻朱瓦, 象征著天下至高無上權利的巍峨金殿, 在日光下勾勒出閃耀逼眼的亮金色。
“王爺。”
張海殿躬身上前，笑道：
“此刻已近午時，王爺可要在宮中留膳？倘若王爺要在宮中留……”
“不必了。”
沈玦打斷他的話, 好似這么多年第一次打量張海殿一般, 回頭看向他。
面前的老太監是伺候過先皇的老人，發須皆白，面色帶著飽經風霜的平和, 但若深看下去，還是能發現他眼底藏著長期浸淫在權利中心之人該有的精明市儈。
沈玦記得他很小的時候, 有一次在先皇書房玩耍，不小心打碎了案上的玉棋笥，濺起的碎片擦傷了他的手背，就是張海殿將他抱坐回椅子上，小心細致替自己上了藥。
沈玦收回視線，語調帶著漫不經心的浪蕩：
“這宮中的廚子雖好，本王卻嫌悶得慌，還不如去花千樓瀟灑好啊?！?
說罷，他搖著折扇擺了擺手, “張公公，走了?！?
-
沈玦回到王府，本想讓人問問江綰可有時間, 不料她倒先自己找了上來。
沈玦聽到李英的回稟，腳步一滯, “她現下走到何處了？”
李英有些奇怪，但還是照實回答：
“剛進王府大門，正朝主院這邊走過來?！?
沈玦低頭在自己身上掃了一眼，聞到早間在柳月樓留下的脂粉香，不禁蹙眉：
“長青，替本王更衣?！?
默了默，他又補充道：
“要前幾日剛做的那件雅白色直裰。”
……
江綰進來的時候，沈玦正坐在窗邊的榻前，手中拿著一卷書冊漫不經心地翻著，聽見聲音，他略一抬頭，如玉一般俊美的臉上笑意風流倜儻。
“來了？”
江綰腳步一頓，原本進來前的尷尬和忐忑在這一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
她無語地撇了撇嘴，實在沒忍住，朝窗外故作夸張地看了看，調侃道：
“若是我沒看錯，現下是秋天沒錯吧。”
沈玦沒料到她一開口問的是這個，自然而然地回道：“是啊，馬上中秋了?！?
“那王爺現在發什么春！”
江綰瞪了他一眼，將手中的油紙包往桌上一扔，“王爺這種紈绔就別裝什么文人墨客了，來吃花生?！?
沈玦輕笑，嗓音聽起來極為愉悅，“你怎知本王就是在裝文人墨客？”
“那王爺拿本書是做——”
江綰的話沒說完，忽然噎住了，停了片刻后，她的面色陡然染上紅暈，后半句話更是卡在了喉嚨裏上不上下不下。
方才她正低頭解著油紙包的繩子，視線中忽然出現一只玉白的手，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只好看的骨節分明的手中捏著的書。
——那書上畫著一對男女，衣衫半解，相擁在一處，在做什么自然無需多看，下面還有兩行頗為淫//蕩的註解。
沈玦見江綰被噎得說不出來話，好似心情大好，收了書仔細放到桌上顯眼的位置，坐下來挑眉問她，“姝兒怕是忘了，這世上還有一種書，叫淫//書。”
沈玦平日裏多穿黑色、紫色錦袍，今日難得穿了一身雅白色銀絲竹紋的直裰，墨發被玉簪半披半束地簪著，若是不說話只靜靜坐在那裏時，竟像是從畫中走出的謫仙般溫潤如玉貴公子。
但毀就毀在這張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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