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門,兩人便看見笑著等在門口的王太守一行人。
沈玦睨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之前聽說宋老在此處,從前本王便對宋老仰慕不已,今日本王特意去拜會宋老,勞煩王太守幫本王準備些吃穿用度。”
他刻意將“勞煩”兩個字咬的極重。
那王太守一聽,瞬間明白這兩日沈玦為何是這種態度,他在心中腸子都悔青了,自己一時鬼迷心竅找了那宋老的麻煩,之前先是趙小將軍,如今又是昭王。
早知道宋老有這么硬的背景,他就不難為他了。
王太守瞧著沈玦冷冷的目光,心底一顫,急忙笑著應下,一連串地吩咐眾人去尋來最厚的棉被,最好的炭火和酒樓上好的吃食。
沈玦同江綰坐到馬車上,瞧了眼王太守身后那三十多人手中提著的大包小包的東西,這才輕輕蹙著眉,勉強道:
“行吧,就先這些吧。”
王太守聞言,腿一軟,長舒一口氣,在馬車啟動后又悄悄吩咐身后人,“沒聽懂昭王話中的意思么?再去多準備一些,要比這些還好的,哦!對了!去將我房中那個熏香碳爐也拿來!還有夫人的那些珠寶閣孝敬過來的胭脂水粉。”
“……要新的!”
江綰坐在沈玦身旁,手中抱著個湯婆子,心情既激動又喜悅,還帶著一絲怯意。
聽到馬車后王太守雞飛狗跳的動靜,忍不住微微彎了彎唇角,調侃道:
“若是他知曉,王爺被參了通敵,李縣丞一家也于昨夜遇害,想必又得為今日的舉動悔青腸子了。”
“怕什么。”
沈玦鳳眼瞇著,像極了一只慵懶狡猾的狐貍,“在他知道前,先敲他一筆再說。”
男人今日披了一件白色的狐毛大氅,英俊的面容在毛領下更顯風流,此刻眼中像是落了一抹星河,笑盈盈看著江綰。
江綰被他盯得忽然心底一悸,不由低下頭去抿著唇,一顆心在胸腔中滾燙而熱烈的跳動,耳朵微微發了燙。
沈玦見她這幅模樣,心中喜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喜滋滋地決定以后就照著這樣穿。
兩人沒說幾句話,馬車很快在一處宅院前停了下來。
這處宅子是趙識燕的私宅,上次他過來教訓王太守一頓后,便讓他們一家子搬到了他暫且不住的私宅中,同其他被流放的犯人分開來住。
江綰剛一下車,便看到外祖父帶著母親和表哥一家等在宅院門口,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外祖父和外祖母兩鬢已經花白,外祖父一貫挺得筆直的腰桿,甚至在見到他們的馬車后微微彎了下來。
江綰知道這是他們在這裏飽經風霜后,外祖父對人情冷暖的妥協。
她的鼻尖不禁一酸,眼淚在發燙的眼眶中打轉兒,就要兜不住。
似是察覺到她的情緒,沈玦放慢腳步,等她走到身旁后,不動聲色牽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拇指輕柔地在她手背上摩挲。
如同在壁櫥中那夜,她安撫他一樣。
江綰低垂著眼眸,極快地眨了眨眼,手中干燥溫熱的體溫,讓她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
兩人走到一行人面前,外祖父帶著眾人對沈玦行了禮。
江綰微微側開身子,與提前抬起頭來的表哥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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