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我的身邊,只有他一人。
可與我并肩攜手共度風雨之人,為何眼裏不曾有過半分我的身影?
我不明白。
小小的芥蒂如鯁在喉,令我心如芒刺,日夜難眠。
它就像一個導火索,在不經意間,便將諱莫如深的暗火一點即燃。
有一天,我和師父因為一件小事大吵一架,鬧得不歡而散。
師父氣呼呼地收拾了行囊,不曾知會一聲便棄我而去,了無音訊。
我茫然無措地站在院子裏,難受得眼睛酸脹,淚水翻涌。
天下之大,我該去哪裏尋找他。
*
時間一晃而過,數月過去,師父依然杳無音信。
我在深山閑逛時,偶然發現了一處靜潭。
那潭靜水似有玄妙般,每當我碰觸它,便會在水底看見師父的面容。
隔著澄澈的潭水,他的目光一如往昔,溫和地註視我,面帶笑意。
我呆呆凝望水中人,恍然如夢。
我好想他。
想到骨子裏發慌,心間腦海都刻滿了他的名字。
沈云初。
他的名字那么好聽,但他卻給我起了一個那么滑稽的名字。
沈夢雞。
若非我一意孤行地將名字改成神夢機,我就可以和師父擁有一樣的姓氏了。
如果我與他擁有相同的姓氏,他會不會愿意將我放在心上一些?
別人讚許我神機妙算,算無遺策,可我面對那些溢美之詞卻只余苦笑。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算子。
我連與我日夜相處之人的心中所想都算不出一絲一毫,還談什么神機妙算。
大抵我只是在白日做夢罷了。
*
后來的后來,師父被囚,我去救他,與他一并囚在一處。
朝夕相處中,曾經暗藏心底的諸多介懷竟漸漸煙消云散。
我覺得我想通了。
要什么一心一意,滿心滿眼。
平平淡淡才是真。
只要能與師父朝夕相對,安度余生,哪怕他不曾將我放在心上分毫,我也不在意。
只要他在我身邊就好。
從渝都離開后,我與師父來到息云港,橫渡照云江。
然而,小舟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原地打轉,硬是闖不過那片云霧繚繞的江面。
我納悶不已,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按理說,不被江霧迷惑,保持內心澄凈,即可破除迷障。
我自認自己是沒問題的。
那么……
我不著痕跡地瞅了瞅愁容滿面的師父。
只見他郁悶地撫住額頭,不知在思索什么。
“師父,你怎么了?”
師父一怔,恍然看向我,喃喃道:“你曾經問我,我是否愛你,對么?”
我困惑地歪了歪頭,不知道他為何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師父沈沈地嘆了一口氣,抿了抿嘴唇,仿佛下了重大的決心,眸光清亮地盯著我,神色認真道:“我也很愛你。”
我眨眨眼,忍不住雀躍歡欣起來。
明知自己應該就此打住,見好就收,但嘴巴卻不由我控制一般,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你有多愛我?”
“大概,比你對我的愛,還要再多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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