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辰安從夢中驚醒,目光虛無地望著昏暗的帷幔,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不愿變成孤家寡人,哪怕他冷心冷性,也會害怕寒涼刺骨。
他就像雪夜奔波的歸客,漫無目的地游蕩在空曠無人的寒山,仿徨地期待日出的來臨。
直到此時,他才驚覺,齊術是唯一一個留在他身邊,不曾走遠的舊人了。
寧辰安游移的目光避無可避地對上了齊術的,直直跌入那雙沈靜如水的眼眸裏,錯以為自己將要溺斃于此。
他走投無路地想要向他靠近。
可是,那束陽光太熱烈,他靠近一步,便被灼傷一寸。
猶如被置于炭火之上,將他炙烤得寢食難安。
寧辰安不可自已地心慌意亂起來。
他莫名想起衛泠霜曾經吟唱過的曲調。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當時聽來不屑一顧,如今卻唯恐一語成讖。
寧辰安想,他對齊術,總歸是有一些不同的,而齊術對他,也終究與別人不一樣。
但當他想靠近他時,卻又覺得腳底如有重石綁縛,寸步難行。
這座皇城似囚籠,困住了寧辰安的一生,讓他唯有一條路可走。
那條道路荊棘橫生,無邊寂寞。道路盡頭是手握天下權柄,坐擁萬裏江山。
進則生,退則死。
他別無選擇。
他不想成為孤家寡人,可他也深知人言可畏。
他已經無法擺脫命定的孤寂與困局,又何必害得齊術一同淪落。
雄鷹理應翱翔天際,而不是被熬鷹似的磋磨掉全身銳氣,失去與生俱來的自由。
寧辰安如是想。
“可是,如果雄鷹是心甘情愿地落在你的肩頭,你又該如何呢?”
齊術默然須臾,慢悠悠拋出內心的疑問。
寧辰安怔怔地望著他,訥訥不知所言。
齊術唇角微勾,傾身靠近,低聲呢喃。
“或許,對雄鷹而言,與你并肩眺望天地高遠,俯瞰紅塵萬千,也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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